只见四夫人期期艾艾地跪坐在地上,一双杏目早已哭的通红,却还不停地拿帕子抹着泪水,好不可怜。她的亲儿子白济迪,此刻就跪在她的身边,他倒是没有什么哀色,只有一脸的为难和尴尬。
事实上,今早来致宁院的之前,他就已经劝过他的母亲了。
毕竟,梅夫人能这样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家中的祖父和祖母肯定是早就知晓了的,甚至他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在祖父母的示意之下,才让梅夫人进门的,否则如此于父亲前途无益的事情,他父亲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与其对一个只生了个女儿,妻不妻,妾不妾的“平妻”如此严阵以待,倒不如多注意一下白济迢!
可惜他的母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完全听不进去劝!
“父亲,母亲……今日还请务必给儿媳一个说法,这梅氏若只是个妾,是姨娘,那就当儿媳今日是小题大做,失了尊卑,与妾相争,但若说这梅氏是‘平妻’那儿媳,是万万不会妥协的,儿媳娘家虽不及白家显赫,那也是要面子,齐朝的律法可是明文规定了,男子只可娶一妻,除丧、休、合离,不得娶二妻!这梅氏若是妻,那儿媳又是什么?儿媳才是明媒正娶的白家四夫人啊!”
四夫人有理有据地哭诉着,话语中完全挑不出任何的纰漏。
白四爷此时就坐在靠近四夫人跪坐地方的一边,一时间他将妻子所有的神色变化,一点不落地收入了眼中。他的脸上此刻显得有些落寞,在他妻的质问之中,他无疑是一个妻妾不分,以妾为妻的混球。
昨日他还能安慰自己,是妻子一时不忿,甚至昨日回去之后,她也是对此只字不提。但今日看来,他的好夫人显然是预谋已久。
但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妻子从来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明明她有很多的机会让他来说明为什么,但是没有,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以至于他以为她不问,是因为她一直都懂他,但现实却让他明白,好像是他想多了。
“夫人,你非要在今日闹个明白吗?非要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吗?我有哪里薄待了你吗?”,白四爷紧紧地盯着四夫人,艰难地开口问道,话中有明显的哀恸。
四夫人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双目中爬上了疯狂,而后她冷“哼”了一声。
“薄待?四爷你以为你待我很厚吗?你可知一句‘梅夫人’让我辗转了多少个日夜!那就像是一根刺,直接扎进了我的心里啊,偏偏我还活着,我死不掉,所以我的心啊……每天在跳的时候,那根刺就会扎得更深一点,更痛一点,你所有得厚待,在这根刺的面前,都变成了虚情假意!”
白四爷看着眼前已然癫狂的妻子,忍不住嘴唇微颤,心口堵满了酸涩与心疼,“那你为何不与我说呢?”
“我敢说吗?那是盐官啊!那可是梅家的大本营啊!他们在那里家大业大,权势滔天!说是江南的土皇帝都不为过,你这小官是那么好当的吗?我敢吗?我敢吗?我怎么敢啊!她可是梅家的女儿啊!我比不过她啊……我没有她年轻,没有她漂亮,我的娘家也比不上梅家,但是就连我血亲的父亲,兄弟都劝我忍让,只要迪儿一日是四房的嫡长,我便要善待梅氏一日!”
歇斯底里的哭喊之后,四夫人好像被抽光了浑身的气力,她就那样无力地瘫坐着。
但是就坐在她身边的白四爷和跪在她身边的白济迪,却清晰地听到了她此刻的呢喃。
“我为你考虑,为迪儿考虑,为娘家考虑,但是又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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