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偏僻破败的朝华殿,每晚都有孩子的哭声和女人唱的小曲。
乔九昭抱着枯瘦的不满周岁的孩子半伏在肮脏的地上。
任谁看到,都不会相信这竟是乔家那个千娇百宠,被先皇称赞不已,如同凤凰一般明艳的小郡主,那个在京城中最肆意最鲜活的少女。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的废人。
她的眼眶中空无一物,乍一看只能瞥见两个漆黑的洞,残余的褐色血迹从眼角垂到脸庞,那一身曾象征着荣耀的华服,此时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干涸了的血迹,刀伤、鞭伤……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怀中的孩子哭了几声,乔九昭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匕首,割破自己胸前的皮肤,一边将鲜血喂到孩子的嘴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分明是苍凉的声音,却哼着婉转轻柔的曲调,在这朝华殿里,显得格外可怖。
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的传唤。
紧接着就是那熟悉至极的声音,飘飘荡荡跌进了乔九昭的耳朵里。
“我的好姐姐,你这副模样真是让我心痛!——今儿个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念着姐姐对陛下的情谊,曼云特地来知会姐姐一声。”
乔九昭身子僵了僵,新皇温衡钰,她的夫君!
那是她深深爱过,信任过的人啊!
是她,在先皇赐婚后,一心一意的辅佐五皇子温衡钰,甚至利用了家人来帮他扫平阻碍。
也是她,几次设计除掉了温衡钰的政敌,甚至亲手杀死了先太子。
她一手推着温衡钰上了皇位,却不成想也是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没成想落得这般下场,呵……
也罢,她乔九昭认了。
“曼云。”乔九昭的声音低哑,她轻唤着,仿佛从前与乔曼云闲叙家常:“我任由你废了我的功夫,挑断我筋脉,这些年被我压着的怒气怨气,你可是出了?”
“你挖了我的双眼,日日差人来鞭挞我,那锋利的刀刃割在身上,也疼得很呢。”
“不知这段时日以来,你可满意了?”
乔九昭神情平静得可怕,她如今这副模样,竟是连落泪都不能。她低笑一声,继续道:“若是出了气,可否放我皇儿一条生路?”
她自小习武,武功卓绝。
那日她落了圈套,被栽赃陷害,原本她能逃走的——但乔曼云拿着孩子威胁她。
“放了他?”乔曼云讽笑起来,“难道本宫要留着这个小畜生,日后和本宫的皇儿争夺皇位?”
“你送他出宫,交给我父亲——我可以给你密语,和亲笔书信,在我死后也不会有人为难于你。你若是想登上皇后的宝座,他们反而能助你一臂之力。”乔九昭声音发涩,圈紧了怀中的孩子,她信错人,丢了这条命也无妨,但她要她的皇儿活下来!
她不要他功成名就,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乔曼云突然笑出声,她似乎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乔九昭,你以为陛下能容忍乔家手握重兵?”
乔九昭心脏蓦地收紧:“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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