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木场条件有限,学徒们睡的全部都是大厢房,每十来人一张大通铺。
许问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二十多年从没睡过通铺,到了这里反而习惯了。
旧木场各位学徒的感情本来就很好,一起经历徒工试,成立班门之后更是如此,每次睡前都热热闹闹的,说笑个不停。
这天也是如此。
许问现在算是旧木场的半个师父,说话很有权威。所以他趁着势头给大家立了个规矩——所有人睡觉之前必须漱洗,搞好个人清洁卫生。
在此之前,旧木场大通铺的卫生条件实在是有点恶劣,一群半大小子干了一天活,却几天不洗脚几个月不洗澡,厢房门一开就能把人给熏出来。
许问立了规矩之后,这里总算是好多了,睡前大家用木桶打了水,几个人一起嘻嘻哈哈地洗脚,脚还在桶里玩来玩去,非常乐呵。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笑声和说话声突然戛然而止。
东方磊用木盆打了一盆热水,边上搭着布巾,端着盆走到许问面前,恭恭敬敬地半跪下来,说:“请师父洗脚。”
许问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旁边师兄弟面面相觑地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哄堂大笑:“行啊小许,收了徒弟就能享受了。”
“对对,徒弟给师父跑腿,应该的应该的!”
许问觉得全身都不得劲,东方磊却非常坚持,不仅给许问打了水,还大有要亲手给他洗脚的意思。
许问尴尬癌都要犯了,强行坚持表示,用水可以,洗澡必须得自己来。
他洗脚的时候,东方磊全程半跪在旁边,等他洗完了递上布巾,接着又端着洗完的水出去倒。
许问难受得要命,其他师兄弟却笑着感叹:“看见石头,我才真有当人家徒弟的实感了。”
“是啊,在师父手下呆久了,都快忘了当徒弟的本分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许问因为徒工试的原因,在姚氏木坊的“实习时间”非常短,只干了几天杂务就被安排进了黄字坊。
到了黄字坊他就进了旧木场,拜了连天青当师父。这里没那样的规矩,许问也从来没意识到要这样做。
但旧木场的其他学徒,基本上都是在姚氏木坊呆了一年才进旧木场的,有的以前还拜过其他师父,倒是都有过相关经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许问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徒弟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拜师学艺以外,还要给师父打杂干家务活,把师父伺候好了,再从师父那里得到一星半点的教诲,至于能不能听懂能不能学会,就靠自己本事了。
通常入门一年之内,徒弟都是不能直接学东西的,给师父打洗脚水是基本的,除此以外叠被铺床做饭洗衣打扫清洁样样都得来,什么天赋,什么能力,在这个阶段都比不上察颜观色的本领。
像许问那样在东方磊拜师之前还会考虑一下能不能教会他的,简直是师父中的奇葩,完完全全的不合时宜。
“还是咱们师父好,从来不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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