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的第一步是对木器进行拆解。
这个雀替虽然残破,但作为建筑构件,也不是完全由一块整木雕成的。
除了最主体的雕刻部分以外,它后面还有少许配件,用榫卯结构配合鱼鳔胶跟主体部分粘连固定在了一起。
许问已经研究出了这里用的榫卯是什么样的,鱼鳔胶也很好解决,用热水浇上去之后,它就会自然软化,稍微用力就能拆下来。
此时,雀替的完整结构浮现在许问的脑海中,他的动作精准,很快就把它全部拆开,散发着温润淡黄色的木块被一个接一个地整齐放到了桌上。
第二个步骤是清污。
这个污迹包括很多种,表面的污垢、积灰、榫卯连接处残留的黏结材料等等。上过漆的木器还要根据表面残漆的情况,选择不同的处理方式。
不过这座愿者上钩雀替是典型的东阳木雕风格,原木原色,没有上漆。
第三个步骤是补配。
这也是这次修复最难的一项,许问在此之前对这个步骤所做的准备工作也是最多。
他把前几天费尽心力画好的图纸也放在盒子里一起带了过来,现在小心拿出来打开,细细观看。
通过连天青收集的画册,许问现在对孙博然的雕刻风格有了相当的了解。这种了解充分地体现在了图纸上。
一张长达三尺的图纸卷轴,他几乎把这座雀替的各个侧面、各个角度、各项细节全部补充描摹了出来,非常完整。
现在他杨木巧也几乎大成了,对着图纸进行补充雕刻,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什么荆承会觉得他的能力还不够?
他看了很久,直到最后,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仿佛都从纸上飘了起来,映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拿起旁边早已处理好的黄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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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屑簌簌而落。
黄杨木硬而细密,木纹不明显,手感跟软木完全不同。
坚硬的刻刀游走在木质上,看着形状渐渐浮现,有一种异样的成就感。
木材雕刻分为两步,第一步是打粗胚,第二步才是精雕细刻。
许问心里有底,很快就完成了前一步工作,小半个太公像以及后面丰富的背景大致形成了一个轮廓。
他目光专注,全部精神凝结于手中的工具之上,仔细感受着黄杨特有的质感。
他换了把刻刀,开始进行更细致的工作。
姜太公坐于水畔,空钩无饵,悬于水面之上。水中游鱼三五成群,形成一个非常立体的形象,却隐约有上钩的迹象。
轻风拂过,太公的头发和衣角随风飘扬,更加增添了生动的气韵。
许问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杨木巧,了解了杨木雕刻的全部基本刀法。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基础手法应用到实际的操作中去。
起先他做得不是很流畅,偶尔还要停下来想一想,但渐渐的,这一切好像融汇贯通了一样,木屑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新的线条与切面不断出现,共同组合成全新的形状。
许问先雕背景,然后集中到太公身上,从下到上,先刻姿态衣纹,最后才描绘他的长相。
不知为何,许问流畅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当刻刀来到太公的脸部以及眼睛的时候,刀尖突然停了下来。
许问看着即将完成的成品,深深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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