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叛军的阵营之中似乎也产生了几分骚动。
叛军中军阵,安阳君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了东宫的宫墙好一会,然后露出了一丝冷笑。
“哼,死到临头,还在搞这些无用的小伎俩!”
宫墙上,就在赵何身边几丈之外的地方,肥义轻轻的捅了捅身边李兑的胳膊:“太傅,你快看。”
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埋头苦思些什么的李兑茫然抬头:“啊?”
老相邦的脸庞之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以千金之躯亲临前线振奋军心,大王,有主父之风啊!老夫本以为今日要死在此地了,但如今看来,一切犹未可知也!”
一阵萧瑟秋风吹过,凉意直入肺腑,李兑用力的打了一个喷嚏,鼻孔和嘴角亮晶晶的,和愁苦的脸色相得益彰。
主父之风?李兑心中对此嗤之以鼻。
犹未可知个屁啊,大家都是要死掉的人了,还提什么主父不主父之风的。
你肥义一把年纪六七十岁的人,就算现在当场暴毙,那也是正经的喜丧。
但我李兑才四十来岁,可还没有活够呢。
所以,究竟明天要怎么样才能够让攻破东宫的安阳君相信自己的投降是真心实意的呢?
李兑很苦恼。
秋夜渐逝。
黎明时分,邯郸宫城东门,两匹骏马带着骑士疾驰而至。
马上骑士高举令牌:“我乃总管繆贤,大王使者,有急事要入宫面见太后!”
一刻钟之后,刚刚起床的吴太后接见了繆贤两人。
繆贤二话不说,直接拜倒在地:“太后,安阳君已经起兵作乱,请太后速速启用大王之锦囊,出兵平叛!”
“什么?”吴太后花容失色。
半个时辰后,左师赵成面色自得的坐在马车之上,匆匆入宫。
“太后如此急招老夫,看来是安阳君在沙丘宫那边发动了。接下来,只要从太后手中拿到兵符,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没有人知道,赵成为了这一天,其实暗中做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说,早在十年之前,赵成就已经让自己一名忠心耿耿的心腹改名换姓,悄悄的投入到了安阳君的麾下。
如今,这名赵成的心腹已经成为了代相田不礼的左膀右臂!
不仅如此,赵成还动用自己的关系,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成为了邯郸四邑之中两个邑的领兵将。
只要拿到虎符,再加上一次小小的清洗,邯郸周围四邑所组成的这支人数在六千甚至更多的军队,就会落入赵成的手中。
这个数量其实并不算多,但在眼下的沙丘宫而言,却已经是一支足够决定最终胜负的决定性力量了!
有了兵权,赵成将会让主父赵雍、大王赵何以及安阳君赵章都在沙丘宫变之中死于非命。
然后,这整个赵国,就是赵成说了算了!
至于李兑嘛……
原本赵成是想要借助李兑的力量来掌控赵国朝局的,但现在李兑也去了沙丘宫,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够看李兑自己的命运了。
如果不需要李兑也能够掌控赵国的话,那李兑这条性命,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坐在马车之上的赵成再次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觉得自己的这一番计策,绝对是万无一失了。
赵成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赵雍啊赵雍,你当年以胡服骑射为由,罢了老夫的相位,可曾想过会有今天?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看着面前渐渐抵近的龙台,老左师摸着颌下白须,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龙台,很快就要换一个主人了。
或许……也不一定要平原君赵胜那个臭小子得了便宜啊。
老夫赵成,和先代赵肃侯可是亲兄弟,是血脉纯正的赵国王族。
肃候的子孙做得这赵国大王,老夫的子孙……难道便做不得了?
老左师一念及此,整个人心中热血上涌,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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