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存义面有难色道:“我等正要……”
陈都知打断了他的话,微微一笑,虽轻言细语,但却不容置疑道:“衙内当知,这可是一位天大的贵客,连陛下也不敢薄他的面子啊,千万不要让老奴为难哪。”
苏秋闻言,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秋等人随陈都知来到雅阁的珠帘外,陈都知掀帘而入,毕恭毕敬道:“相公,人已带到。”只听那人道:“请他进来。”苏秋随张公公走入雅阁,见阁内端坐一人,此人疏眉朗目,面带河朔伟气,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陈都知道:“快见过渤海郡王。”
苏秋闻言,心中一惊,深施一礼道:“草民苏秋,见过渤海郡王”。
“免礼。”高庆裔笑意融融道:“咱们似乎曾有过一面之缘?”
“在矾楼,承蒙相公相助,小人感激不尽。”苏秋拱手拜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高庆裔笑道,“小兄弟,你的球技很好嘛,我看有上将之才。”
苏秋淡淡道:“相公过奖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高庆裔道:“先生此言差矣,《太平御览》曰:‘蹴鞠者,传言黄帝所作,或曰起战国时。记黄帝,蹴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才也。令军事无事,得使蹴鞠。’怎可说是雕虫小技?先生有此等身手,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也并非难事。”
苏秋道:“相公言重了,寻常游戏非战场厮杀可比。”
高庆裔右手掌心玩弄着两颗玉球,不急不慢道:“击鞠是游戏,玩的是球,打仗是游戏,玩的是命,人生也是游戏,玩的是人,大同小异罢了。”
苏秋暗想:“此人胸中有丘壑,谈吐不凡,果非庸碌之徒。”便道:“大人思深意远,草民十分佩服。”
高庆裔微微一笑道:“本官一向惜才,愿认你这个小兄弟做朋友。”
苏秋不亢不卑道:“足下乃尊贵之人,草民岂敢高攀。”
高庆裔盯着苏秋沉吟片刻,道:“你可知为官最忌之事?”
苏秋道:“在下从未为官,不敢妄言,请相公赐教。”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高庆裔意味深长道。
“在下虽一介布衣,不敢忘圣人之言。”苏秋道。
高庆裔微微一笑道:“圣人之言,自当共勉。以苏兄弟材略,挂印封侯,指日可待,若有意仕进,本官愿力荐保举。”
“多谢相公美意,草民浪迹江湖,放达不羁,誓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苏秋言语虽是谦逊,却极是坚定。
高庆裔呵呵一笑,道:“若是如此,兄弟又有何求?”
苏秋也淡然一笑,道:“日食不过三斗,夜卧不过丈席。但求林泉之乐,足慰平生。”
“人各有志,本官也不勉强,若他日想要求取功名,只管来找本王便是。”高庆裔笑意融融,似乎并无半分不满之意。
二人又叙谈片刻,苏秋拜别而出。
从鞠城出来后,日头尚高,甄存义伤势已无碍,刚才惊心动魄、酣畅淋漓的大胜让颜玉、甄存义皆情绪激昂,意犹未尽。
甄存义好奇地问道:“苏秋兄,高相公请你前去,所为何事?”
“自然是谈论击鞠。”苏秋淡然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苏秋一笑道:“何以见得?”
甄存义道:“前朝有个叫高俅的人,就是会玩球,被道君皇帝看中了,当上了太尉。这位高大人也酷爱击鞠,他在齐国那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若是被他看中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甄昕问道:“苏哥哥也想入仕吗?”
苏秋摇了摇头。
甄存义连声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甄昕轻轻地哼了一下,道:“苏哥哥不屑于乌七八糟的官场,有什么可惜的。”
甄存义争辩道:“我是可惜苏秋兄如此才华无从施展,虚度了大好年华。”
甄昕一脸严肃地驳斥道:“人生只患无才。若羽翼丰满,何天不可以高飞!”
颜玉虽打心眼里讨厌甄昕,却对她这番言谈很是赞赏,不由得附和道:“苏秋兄若真入了官场,荒废了精妙医术,才真是可惜呢。”
甄存义一拳难敌二手,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言。
甄昕此时尚意犹未尽,道:“苏哥哥、颜兄,一起去观水秋千如何?”
颜玉也尚在兴头,便点头应允。苏秋也只好一同前去。
四人来到大明湖,此时月明风袅,湖四周座无虚席,不时传来惊叹喝彩声。四人坐定,只见湖上停有两艘雕画精美的大船,数丈高的秋千架竖于船头,忽听船上鼓声大作,船尾上身着彩装的杂耍艺人们娴熟地爬上竹竿,表演动作或优美,或惊险,或滑稽,然后艺人依次登上秋千,奋力悠来荡去,当秋千荡到极高之时,离水面竟有四五丈高,然后艺人突然脱绳,借势跃入高空,在空中或侧翻,或倒翻,或俯冲直下,观众坐于下方,仰头观望,皆失声惊叫。甄昕坐于苏秋身旁,见那艺人从高处直落,惊得向一侧倒去,一不留意靠在苏秋臂膀上,颜玉见状,腾地站起身来,道:“失陪了。”向场外走去。苏秋、甄存义、甄昕也只好跟着走出去,甄昕关切地问道:“颜哥何故突然离开,是否身体不适?”
颜玉以手抚额,道:“只是突然有些头痛。”
苏秋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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