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见大门紧闭,门房的灯也熄了,便从后院偏僻处轻身越墙,悄然回到房内。
三更时分,苏秋忽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乍一听像是有只猫经过,细听却是有人从屋脊上行走,从声音判断,此人当有踏雪不陷的功夫。接着便听到石子落地声,这是江湖惯用的投石问路招数。又过半炷香,有人从房顶上轻轻跃下地面。
这些日子苏秋眼见乌天纵在卫王府周边布下天罗地网,不由得为那刺客担忧,此人既是甄怀忠的仇家,十有八九是宋国人,因此,每夜都异常警惕。
苏秋闻声急忙起身,躲在门后静观其变。忽听有人轻声“啊”的一声,似是强忍疼痛,接着听到从房顶上传来沉沉的震颤声,想必是有人负伤在屋脊上行走,脚步声便显得分外沉重。苏秋正要出门去救,忽然从天窗上掉下一人,正摔在房内,此人身着夜行衣,以黑巾遮面。那人转头看见苏秋,正要举刀,苏秋轻轻摇了摇头,嘘了一声。这时外面的骚乱声愈来愈近,只听有人喊道:“贼人已经受伤,一定跑不远,给我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绝不可放过。”
苏秋早已将府内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牢记于心,架起黑衣人,从后窗跳出,沿着贴墙的一条小径,来到后花园,从掏粪人出入的角门逃了出去。不料,后院外也有埋伏,苏秋施展夜行术,向东北方急行而去,后面十几名黑衣大汉紧追不舍,不多时便来到乱石遍地,荒草丛生的艮岳。这群黑衣大汉追至一处乱石堆处,却发现两人竟不翼而飞了,此时伸手不见五指,无从仔细搜查。乌天纵下令道:“京城十三门悉数关闭,挨户查拿。”众人得令,分头散去。
原来,苏秋来到乱石堆后,用力扒开乱石,从道君皇帝寻欢的潜道里将那夜行人顺利送出了汴京城。
苏秋搀扶着夜行人,只觉那人脚步越来越沉,最后苏秋不得不背着他来到汴京城外,天色微亮,苏秋扶着那黑衣人坐下,靠在一处残墙后,仔细检查了一下他是身体,原来左臂处被暗器打中,苏秋将暗器取出,竟是一只燕尾镖,苏秋将燕尾镖轻嗅一下,只觉味涩而有淡淡的清香,原来是醉心花毒,中了此毒,半个时辰内会逐渐头晕目眩,出现幻觉,陷入迷离之态。
夜行人两眼直直地盯着苏秋,喃喃道:“相公……卑职未能找到刘豫……刘豫投降金贼的书信,请……请相公……恕罪。”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书信?”苏秋猛然想起甄怀忠书房里的密室和密室里的药柜。
苏秋连忙施救,所幸这夜行人中毒不深,半个时辰后便苏醒过来。
夜行人缓缓睁开双眼,惊讶地看了看苏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请问好汉,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汴梁城外,兄弟不用担心。”
夜行人忽然想了起来,问道:“你是卫国公府的人?”
“在下是江湖郎中,只是受卫国公府内的长史之邀小住,与卫国公素不相识。”苏秋一边娴熟地为其包扎伤口,一边答道。
“敢问恩人为何救在下?”
苏秋道:“在下和所有宋国人一样,对刘豫一伙奸贼深恶痛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朋友有难,自当相助。”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沉默片刻,那黑衣人又道:“在下奉劝先生一句,甄怀忠乃是刘豫心腹,为人阴狠歹毒,乃是十恶不赦的奸贼,卫国公府乃是是非之地,先生还是早些离去。”
“多谢好汉提点。”
夜行人又闭上眼睛,休息了一盏茶工夫,恢复些体力,告辞而去。
苏秋又拿起从夜行人手臂上取出的暗器,与周叔叔交给他的那个燕尾镖,反复验看一番,沉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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