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李少华府上。
名满大名府的名妓柳影烟,这时神色木然,直直地望着房顶。她本来美丽嫣然的眼睛一只已被打青,泪痕未干,嘴角还噙着未干的鲜血。羊脂般的娇-躯也尽是青一块、紫一块,不但刚刚被挞伐侮辱,还被发泄怨恨地折磨。
柳影烟本是个未被人梳过拢的清倌儿(还没有陪客留宿的青楼女子),青楼的老鸨对她也甚为看好,她填词唱曲、吟诗作赋无所不精,本来按青楼的规矩,这样的花魁都是与客人饮酒作诗,别有番风雅。除了她对哪个文采卓众的客观青睐有加,才会以身相待。
可自被她被李少华看上,便是她噩梦的开始,老鸨惧怕那九头虫的声势,不得已才让这豆蔻年华的少女用身子去服侍李少华,可那李少华愈演愈烈,甚至他想要了,只吩咐帮闲去柳影烟所在的青楼知会一声,柳影烟便必须立刻坐香车到李少华府上,好供李少华享乐。
本来该被人追捧的花魁、来日青楼瓦舍的行首,如今反不如半掩门的娼妓。往日好歹还能温言细语几句的李少华,今天却彻底像是个歇斯底里的野兽,在刚才的一番交融中,他便施暴便掌掴身子下的柳影烟,而惊惧的柳影烟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个禽兽狰狞的表情下,似还带着恐惧与震怒。
在正厅,九头虫李少华手下的智囊叫丧鸱枭刘广似苍老了几十岁,他满眼怨毒,身子还不住发抖着。
自己那两个儿子龁肉犬刘麒、啖血豺刘麟,一个被活活攮死在萧家集,另一个则在魏家庄被砍掉了半个脑袋,或许也是他往年为权贵打官司,做下的亏心事实在太多,刘广过了三十岁便已不举,自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唯一的女儿也被他送到李少华府上做妾。
我家这可就绝了后啊......
还是没有捉住那苏瑾娘和萧唐、武松二人,九头虫李少华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不稳定,他时常无故发作,昨日还将手下个仆役打了个半死,奄奄一息。
刘广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投到了这李少华手下,李少华表面上手眼通天,可他眼高于顶、听不进劝。以往还能收敛收敛,可自从他与朝内赵挺之搭上了线,便立刻膨胀到无以复加,刘广每每劝他低调一些,都要被那九头虫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其实他这叫丧鸱枭,也深知自家这主子,不过是个仗着权势横行无忌,容不得别人半点非议却又无半点心思和本事的草包。
要命的是,东京汴梁那边已传来风闻,似乎蔡京一党又蠢蠢欲动,而且赵挺之的根基已开始有了动摇,近者接替大名府留守相公的梁世杰很快便将上任,本来该收敛些的九头虫在这节骨眼又闹出这等事,这可都是要被人抓在手里的把柄!
这些事刘广不是没有劝过李少华,可那厮能听得进去么?
李少华边整理地腰带边走进大厅,虽然他宣泄完,可依然面沉如水,他嘶声骂道:“既然苏家那丫头和那两个贼囚在魏家庄那边泄露了踪迹,怎么就还拿不住他们?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刘广心里一恨:我的儿可也死在了那里,你连一句体恤的话都不会说么?
可他当然不敢和李少华当面讲个明白,只是作揖说道:“少主,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只要咱们收缩包围网,要再将他们揪出来,并非难事。”
李少华仍然忿忿道:“金成英和李宗汤我也都已派了出去,还有大名府留守官军,都是干什么吃的?!既然要拿细作,就该多派出几队人马!可恨那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往日我给他不少好处,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推三堵四的!”
刘广苦着脸叹了口气道:“少主,原本我也说咱们设计拿那萧唐和武松的法子......有些不妥,宋辽百年无战事,虽在边境时常有小摩擦,可这等奸细潜入我宋境,四处生乱的说法哄得过旁人,可真要闹将上去,朝廷内不可能不重视详查,闹大了可是动四方刀兵之大事。”
李少华登时如被拔了毛的鸡,手指都按在刘广的鼻子上,劈头盖脸的尖声骂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萧家那总管雷贲愿为我所用,那萧家又是契丹鞑子出身!当时不如此说,又如何能调动得了大名府官军!!只要拿住了人,将他们都宰了,谁又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这话你当时是不是讲过?现在又放的甚么鸟屁!?”
刘广不动声色的抹了把李少华溅到他脸上的吐沫星子,低眉顺眼地说道:“夏津县衙门那边,既然已折了个都头和几个捕役,出现了官门公人的死伤,各处衙门官府势必要拿他们追查地更紧.....厢军和各地县尉司、巡检营寨、乡勇垒砦也必不会敷衍。”
李少华又叫道:“还有那魏家庄,把他们都拿了问话!!既然他们报了官,又怎么会让人轻易地跑了!?”
一听李少华提及魏家庄,刘广脑海里电光火石间迸出个念头,他忙对李少华说道:“少主,那萧唐和武松带着苏瑾娘投魏家庄,若说是出门省亲的,那他们会不会真带着那丫头去投奔苏家的亲戚?两个既然仍与那苏瑾娘同行,又怎方便亡命天涯?”
经刘广一提醒,暴怒的李少华登时脸上露出喜色,他连声道:“对对对,要查查那苏员外家里还有甚么亲族!”随即他又面**狠,嘶声道:“那苏瑾娘......顾不得了!我现在不要她的身子只要她的尸首!因为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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