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甚子应当!”里吏妨重重一叹,转头朝着闾左之地啐了一口,“你为助我,坏了某些人的好事,可别惹火烧身才好。”
李恪轻笑道:“该得罪的早得罪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事。”
告别了里吏妨,三人一道朝着家走,拐入里巷,恰见郑仑带着自己形影不离的那两个隶臣守在路口。
“找麻烦倒是积极……”李恪暗暗嘀咕,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已经被旦推车挡在身后。
“仑,你欲怎样!”旦瞪着眼,厉声质问。
“我倒是想怎样,奈何长者不许。”郑仑冷着脸回应,抬起头越过旦,把目光投在李恪脸上,“高大父要见你,可敢随我一去?”
郑仑的高大父?李恪微微有些愣神。
这个所谓的高大父就是郑仑的曾祖父,唤作郑襄。老头寿至杖朝,不止在郑家辈分最高,还是整个苦酒里最年长的人物,堪称老不死的典范。
郑家在苦酒里共有一十三房,其中闾左九房,再加上姻亲眷属,差不多大半个苦酒里的贵人都和他家有关,而郑襄在这张巨大的关系网当中一言九鼎,人称“襄翁”。
里中有句话,叫做襄翁失寐,苦酒不寝,就是说这老头要是失眠了,整个苦酒里都别想睡觉。
只是李恪隐约记得,老头这两年身体不好,已经很久不管事了,自己一个小字辈,就算最近得罪郑家的人多些,也不至于把他给惊动了吧?
李恪既疑惑又烦躁,忍不住开口试探:“你诓我?”
“你不敢?”
这对话好熟悉,居然被郑仑找回去了……
他发现自己有些失分寸,沉下心想了一会儿,觉得郑仑应该没那胆子用家里的老寿星设局,就道:“旦,你与小穗儿先将车粮运回我家,顺便与媪说一声,我去见襄翁,片刻即回。”
“恪!”“大兄!”
李恪挑衅似地看了郑仑一眼,飒然一笑:“你等怕什么呢?秦律就在那儿,以仑的胆气,又岂敢害我?”
……
郑仑在前头领路,李恪左拐右弯,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户人家。这家的户主叫郑安,郑家十三房,他就是那仅有的四房闾右之一。
越发看不懂了。
襄翁约他在闾右见面,而不是闾左的郑家长房,李恪觉得意外,而且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高大父平素不见外人,待会儿见了他,你要恭敬,有问必答,长话短说,莫叫高大父劳累。若是有什么应对不得体的,郑家上下定不与你干休!”敲门之前,郑仑突然恶行恶相威胁起人来。
李恪嗤笑一声:“襄翁垂垂,我自然尊重,不过恭敬却免了,是你们郑家要见我,不是我有求于你们郑家,切记,切记。”
“鼠子嚣张!你就不怕见不着高大父?”
“我求着见了吗?”
“你!”郑仑语塞,恨恨地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独妇无教,竖子无耻!”
此话一讲,李恪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无赖仑,我敬襄翁年老,不与你过多计较。”他一字一顿说道,“若你再敢辱及我媪一言半语,你的高大父你自己去见,恕我家中事忙,无空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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