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一把刀,那么方言身上肯定是千疮百孔了。
方言相信长孙无忌绝对能做得出来。可是,谁在乎呢?
“小子啊,自幼时便跟随师尊行遍天下,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在号称路不拾遗的开皇年间,也有百姓伏尸荒野,哪怕在以富裕着称的鱼米之乡,也有百姓衣不蔽体。百姓所求,无他,温饱足二字。而偏偏这看起来简单的两个字,数千年来,却是无数王朝的难题。温饱尚未解决,又要应付朝廷的各种赋税徭役,说是苦不堪言,未免太过简单。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道理谁都懂,可真正理解并付诸实施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呢?”
方言盯着面无表情的长孙无忌,装作无视他眸子里不经意间闪过的怒火,笑道:“而眼下,便有这么一个机会,百姓为我等做事,我等给予百姓温饱,一如当时赈灾时的作坊,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明白了。”
长孙无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难怪你极力不想让工部修建此路,目的原来是在这里。”
方言没有否认,笑着拱了拱手。
“可你是否能够想到,如若此次征发民夫给予钱粮,那以后国朝之劳役,还会有百姓甘愿供驱使么?”
方言有些奇怪:“长孙伯伯,敢问陛下设立国库,意图在何处?”
“自然是统筹天下所用,风调雨顺之时存储钱货,用以灾年之赈、军事、城防、河防等事宜,使百姓无忧!”
“那么,问题来了,通过劳役,给予百姓钱财,岂不是也可达到使百姓家底渐丰以致无忧的目的?”
“这……”
长孙无忌缓缓垂下了头,若有所思。
“这小子向来是个诡辩的,辅机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看了半天热闹的李二终于站出来打圆场了,指着方言笑道:“就依你所言,若是办事不力,朕要你好看!”
方言笑嘻嘻地点头称是。
在这儿呆了大半天,看看日头,已近正午,嘱咐了许敬宗早日将老龙潭至王家村的道路打通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折返。
大正午的,居然也能远远地听到此起彼伏的怒吼声和吆喝声,李二渐渐放缓了速度,鄙视地朝半晌才追上来的方言问道:“何处传来如此铿锵之声?如金戈在野,雷声阵阵。”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怕是当天宫里便收到消息了罢?
方言无视李二的鄙视,同时隐藏起心里的鄙视,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陛下,臣骤登高位,根基却浅薄,总该训练些人手看家护院才是。”
“哦?”
李二挑了挑眉毛,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如何训练,便让朕瞧瞧可好?”
一旁的程咬金勒马笑道:“臣的两个小子,这几日天不亮便骑马跑来,晚上又一身臭烘烘地回去,倒头便睡,还真别说,身体忽然就壮实了。”
这话引来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的赞同,三人眉眼间皆是喜色,看向方言的眼神里,复杂莫名。
尉迟恭见猎心喜,催促道:“磨磨唧唧的作甚?快走快走!待会儿那些小崽子们去吃饭,谁还给咱们演练?”
“你这夯货!”
李二笑着骂了一句,稍一用劲,胯下白蹄乌矫健地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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