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能舒服呀。”
看着江样伤心的样子,珍珠为他倒了杯水,坐在了江样的身旁。
“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早,去后山马棚做豆饼了。回来时,都有六点多钟的光景,还没见老倔头起床,我还骂他:你这个老不死的,几点了,你还挺尸!我好后悔呀,薛院长,我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臭呢?该打呀!”
江样说着就要扇自己的嘴巴子,珍珠忙上前拽住他的手:
“大叔,这是干啥,你们两个不是整天斗嘴当乐子玩吗?哪来的深浅呢?怎么还这样在意起来了?”
“老赵真让我这张破嘴给说着了。”
江样抱着头痛哭了起来。珍珠一听明白了,双眼含泪。
“我进了屋子,见他一声也不吱,我就去推了他一下,结果,发现他都身子都硬了......”
“江爷爷,我赵爷爷他怎么了?为什么硬了?”
珍珠一把抱过德珠轻声说:
“你赵爷爷过世了!”
“我要去看看我赵爷爷!”
德珠说完快步跑出门,来到院子里拼命的往外挣,江样用力的拉着他。
珍珠从屋里走出来,她的话,终于让德珠停下了挣扎:
“你一个小孩子,上哪里找他,等一下咱们一起,我们都要再去看看你赵爷爷的。”
几个人站在大雨如注的院子里,泪也如同雨下。
1953年这一年里,珍珠家里流年不利,先是收到了万舍成牺牲的噩耗,
德珠和慧来,立刻就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而珍珠虽然原打算是和万舍成不再一起生活,
但万舍成参加抗美援朝后,她曾收到过他的信,
信里详细说了当年薛贵和万舍成的过往。
万舍成从北平回来去看万老中医一家,顺便想接新婚的媳妇阿秀,
去参加唐山医校的学习。但是他却被雪里红的兄弟们绑上了山,
错以为万舍成是一位乡绅的儿子,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位乡绅的儿子,也是在这一天从北平回乡。
当万舍成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薛贵立刻把他视为宾朋,以礼相待。
晚上,把万舍成留在自己的房里,听万舍成讲八路军的故事。
当时的万舍成,看到薛贵的思想如此靠近革命,
于是,就敞开心扉,聊了起来,当然就提到了自己此行的想法。
薛贵万舍成身上的一块汗巾子,猜出阿秀便是珍珠,
因为这汗巾子,万舍成说是阿秀给自己的随身用的东西,
而薛贵一块同样的汗巾子,那是珍珠当年为两人做的,一直随身携带。
万舍成没有看出来当时薛复杂心情,
等到珍珠恢复记忆时,说了和薛贵的往事,
万舍成才想起自己临走时薛贵交代的话,也明白了“雪里红”的深意,
薛贵送万舍成下山时说:
“这次运药品,俺一定舍命也要把药送到。只不过有两件事要拜托兄弟你,
第一件,俺有个儿子,叫薛德珠,以后要以这块怀表为凭,投奔你,
跟你闹革命,解放新中国,俺觉得他跟了你,比俺强,不白活。
至于第二件,俺写在纸上,放这个口袋里的信。一旦遇上珍珠,交给她。”
珍珠打开了万舍成的那个纸口袋,上边写着薛贵的话:
“万先生,俺拜托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如果哪天你遇到了俺的珍珠,你要替俺告诉她,
俺薛贵这辈子能有珍珠的这份情,知足了。
拜托珍珠替俺抚养德珠这孩子长大成人。
让德珠跟着万先生这样的**在一起,俺就放心。”
于是,珍珠这几年,已然在心里,下了决心,万舍成战后回国,
珍珠一定和他继续成为“我们”,共渡一生。
可是,世事难料,万舍成带着自己的遗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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