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冯翰远感觉到不对,问道:“这是去孙伯母那的路吗?我怎么感觉这是去闺阁的路啊?”
冯紫谙讥笑道:“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吗?”
冯翰远有些着急,问道:“紫谙,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去找母亲啊,母亲就在闺阁啊,这不是迦瑶姐姐受了惊吓嘛,所以她们都在啊。”
冯翰远听着也有道理,将信将疑的跟着走。又走了一会,穿过一小片桃花林,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凉亭。凉亭之中,正坐着孙珈瑶,旁边的侍女正在为她扇扇子。
“迦瑶姐姐!”冯紫谙兴高采烈的跑过去。
“郡主,你怎么从正厅方向过来,你不是在伯母那吗……”
冯紫谙见她快说露馅了,赶忙说道:“迦瑶姐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说完,朝冯翰远一挥手,示意他过来。
冯翰远这才明白这鬼丫头的意图,自知上当。但人已经都到这了,转身回去也是不妥,只得上前道:“迦瑶妹妹,冒昧来此,实属意外,还望见谅。”孙珈瑶回了一礼,说道:“世子言重了。”
“紫谙?”冯翰远刚要问他为何如此调皮,冯紫谙马上抢先说道:“那个,我记得母亲好像还找我有事呢,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就想跑。刚一转身,看到孙珈瑶旁边还站着一位侍女,于是上前把她拉过来,说道:“小梅姐姐,这你们府上内宅的地形我还不熟,还有好些地方没去过,你带我去转转吧,走。”说完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小梅走开了。
凉亭之中就只剩下了冯翰远与孙珈瑶二人。冯翰远十分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孙珈瑶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冯翰远一脸的焦急,觉得颇为有趣。
思索了半天,冯翰远终于开口道:“今日之事,都是因为而起。搅扰了妹妹的生日,翰远在此向妹妹赔罪。”
孙珈瑶听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冯翰远更是尴尬,脸上竟觉得隐隐发烫。
孙珈瑶微笑着问道:“世子是被郡主妹妹骗过来的吧?”
“你也知道,紫谙从小早就这么调皮,这些年被宠坏了,迦瑶妹妹切莫见怪。”
孙珈瑶没有搭他的话,又问道:“世子可还记得这小桃林?”
“当然记得。小时候翰远经常来此玩耍。”
“是啊,小时候。小时候咱们三个在一起玩的多好。我记得那时候,就这么一片小桃林,咱们三人就能在这玩上一天,弄得浑身都是泥土。直到天黑了才被姐姐叫回去。”
听她这么一说,冯翰远也有些感慨,说道:“是啊,孩童之时就是比较容易满足。”
“还有这个小亭。世子小时候总喜欢爬高,有一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爬到了这凉亭顶上。可是上去容易,却不敢下来,还是我父亲上去把你抱下来的呢。”
冯翰远笑道:“有此事吗?我倒是不记得了。”
“你看桃林那边的几棵树,也都是亡于世子之手,至今都没有补栽,就是给你留着证据呢。”
冯翰远道:“你竟然能记得这许多。”
“后来,我们渐渐都长大了,彼此之间都多了几分礼节,再不能像以前一般嬉戏玩闹了。”
冯翰远道:“人总不能一直都生活在小时候,总是会长大。”
“是啊,人总是会长大的。长大之后,姐姐就出嫁了,你们兄妹也不常来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这小亭之中,看着这片小小的桃花林,就像笼中的金丝雀一般。”
冯翰远听她言语之中透着哀伤,宽慰道:“迦瑶妹妹,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待到来日,妹妹寻得一个好归宿,便不会再这般孤独了。”
孙珈瑶转过头来看着冯翰远,问道:“世子此话,可当真?”
冯翰远道:“当然当真。就像你姐姐……”说着说着,冯翰远有些说不下去了。
“姐姐……姐姐的日子过得如何,我又何尝不知呢。你今天看到了,这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姐姐于齐王府中,又何曾真正的开心过。”
“迦瑶妹妹……”
“你我虽然生在这王公贵胄之家,从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可是到头来,又有几件事是真正能自己做主的呢?”
“迦瑶妹妹,古语有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况且有得必有失。你我既生于这王公之家,便是天意,也只有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我的命又在哪呢?”
“妹妹年纪尚小,不用多想,该到来时,自然便会来。”
孙珈瑶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这片小桃林。良久之后,才又开口道:“想起来,已经有很久没和世子这样说说话了。”
冯翰远道:“翰远这些年久在军中,难得闲暇。”
“是啊,世子如今英武非凡,统兵一方,已经不再是当年在这桃林中与我追逐打闹的远哥哥了。”
“迦瑶妹妹……我……”
“世子,迦瑶还能像以前一样,叫你远哥哥吗?”
冯翰远知她此请有违礼法,但见她楚楚可怜,便道:“四下无人之时,叫来也无妨。”
孙珈瑶微笑道:“远哥哥今天两次救我性命,迦瑶今生无以为报。”
“妹妹哪里话。你叫我远哥哥,那我这个做哥哥的,救你这个妹妹,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哪还要什么回报。”
孙珈瑶听罢又是笑了笑。不知为何,冯翰远看着她的笑容,总能从她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一丝悲伤,想来是因为时常闷在府里,孤独所致。
“妹妹日后若是觉得闷了,就到我家去找紫谙,她那个性子,正好能跟你好好的调和一下。”
“其实迦瑶也想时常去找妹妹叙话,只是父亲大人有命,凉国公夫妇不喜热闹了,让我不要前去叨扰。”
冯翰远眉头一皱,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孙珈瑶说道:“无妨。远哥哥今天能和迦瑶说这许多,迦瑶十分感激。”
“妹妹说笑了。”
“远哥哥是想去找伯母吗?我带你去吧?”
冯翰远想着总是这么孤男寡女的站在这也是于礼不合,于是说道:“那有劳妹妹。”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向后面走去。
刚走出没有五步,忽然听见空中传来阵阵钟声,听声音好像距离不是很远。二人驻足听音,这声声钟响仿佛一声声悲鸣,一声声呐喊,向整个京城倾诉着自己的不幸一般。不一会,钟声结束了,穹顶之下仿佛都笼罩了一层灰色的悲凉之气。冯翰远问道:“多少声?”孙迦瑶答道:“十三声。”冯翰远向前走了两步,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缓缓说道:“皇宫敲响金钟十三声,这是太子薨逝之礼。”孙珈瑶道:“可是朝中并无太子,想来……”
“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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