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里的气氛十分紧张,邹公子在临时的客房前来回地走动,而他的母亲傅瑶却是淡定地坐在一旁,旁边有侍女在小心地给她上茶上点心,而他的妹妹邹妍噘着嘴,显然对于现在这个场面不太满意。
“晨儿,过来娘这里坐坐,别走来走去,走得我头晕。”傅瑶道。
“娘,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我能不着急吗?这临时请来的稳婆好像也不太行的样子……”邹晨实在淡定不起来,“娘,我已经向京城传信,让他们再派个靠谱的稳婆来……”
傅瑶当即瞪了一眼儿子,“你平日的风度呢?现在是她在生孩子,你在外面着急也没有用,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向京城求救也来不及,那稳婆还能飞着过来不成?”
对于儿子向京城求救的行为她是不赞同的,这些年随丈夫外任,她可还没有忘记府里的婆母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怕她一回到京城,她就会找借口来找她的茬。
当年她一成亲没多久,丈夫就外派为官,婆母死活不放她跟去,反而指了个姨娘跟过去,那时候她的心里就恨得不行,只是初为人媳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后来传回来这姨娘生了个庶长女,她就更坐不住了,她还没有生呢,这姨娘就生在她的前头,那还得了?遂找了母亲汤氏出面,婆母才放她出去随丈夫外任。
这一去都有二十年了,丈夫这回高升补了京城的缺,她才能跟随回来,只是因为儿媳妇怀孕了,他们才慢了丈夫一步。本来都已经到了青云镇,离京城也不是太远,偏这儿媳要在这时候生孩子?这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邹晨知道母亲的心结在哪里,遂道,“娘,我没传信给祖母知道,而是传到外祖母那边。”
傅瑶一听,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满意,自己的亲娘肯定更好说话。
“嫂嫂也真是的,偏选这个时候才来生?再忍忍,我们回了京城再生也不迟……”邹妍忍不住抱怨出声。
“你还说,要不是你,你嫂嫂能动了胎气现在就见红?”邹晨这下子也没有了好脸色,看到妹妹缩了缩脑袋,而母亲又护着她在怀里,他顿时顾不上风度没好气地道,“你嫂嫂与侄儿没事还好,若有个三长两短,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好了好了,现在说你妹妹做甚?她也不想的。”傅瑶在儿媳与女儿之间,当然选择维护后者,“都是她性子要强,非要与你妹妹争,要不然哪会摔了一跤,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就不该争。”
邹晨被母亲这一番话气得说不出来话,他心里明白母亲是看不上他妻子的出身,素日里就爱挑毛病,可是现在她人在产房里为她生孙子,她就不能口上积点德吗?
似乎看出儿子不高兴,傅瑶这才收敛了一点,对这惟一的儿子,她还指望他养老呢,“好了好了,没得我们母子俩先吵了起来。”
“娘,我听人说,七活八不活的,嫂嫂怀孕好像才刚八个月……”邹妍小声地与母亲闲话。
傅瑶忙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赶紧把嘴巴闭上,哪知这小声的嘀咕还是被邹晨听到了,他突然暴怒地冲过去,一把就提起邹妍的衣领,冷着脸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邹妍吓得面色发白,看来她是真把她哥给激怒了,她忙拍着她哥的手,“哥,你快放我下来,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我不过是担心嫂嫂……”
“晨儿啊,快放你妹妹下来,好端端的,你拿她撒什么气?”傅瑶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忙上前去劝自己的儿子。
“娘,你也听到了,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这是在咒你孙子,你还由得她?”邹晨早就看不惯这被宠坏的妹妹,“今儿个她说这话还是我们自家人听到了,若是他日她嫁到别人家去,再这么口无遮拦,你是要跟人家结亲还是结仇?”
这话问得傅瑶都面有难色,这下子她也不好维护女儿,不过这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年生她的时候又难产了,伤了身子,至此后就再也没办法怀孕生子,所以她对这女儿就偏宠了一些。
缩在角落里的天香楼掌柜看到这一幕,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形缩到完全看不见,他不是有心在这儿听墙角的,只是想来问问还有什么可帮忙的,这下子好了,他走出去还是退回去都不妥当。
“晨儿,看你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快放下她。”傅瑶求情道,“回头娘一定好好教她,不会让她再胡说八道……”
邹晨到底不能真的掐死这妹妹,遂将她往一旁甩去,也不顾妹妹是不是会摔疼,看母亲心疼地扶起妹妹,而这妹妹又缩到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他看了就更烦,不过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再一个就是里头正在生产的妻子,怕太大声会让她在里面担心,遂放轻声音道,“娘,你教不好她,回京后我亲自教,要是她的性子再不改,我宁可让你与爹责罚一辈子,我也不会让她嫁出去祸害家族的。”看到妹妹听到这话再一次缩了身子,他又再下一层力度道,“还有别以为不嫁就能府里作威作福当老姑娘,没有这么美的事,家庙那儿才是你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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