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笑吗?”韩清策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也无所畏惧地看了回去:“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可以被取代的。我之前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师承砖雕大师何世,钻研砖雕有十几年了,还有点小天赋,完全可以成为下一个砖雕大师。但是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很扯的专家座谈会,无论是作品还是理论都是误人子弟的水平,就这样还敢四处开讲座诓钱。而且他做了很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在简介里面写‘跟砖雕巨匠何起红学艺八年,承袭精湛的砖雕手艺’。我当时觉得特别好笑,我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手艺精湛,他作为我的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生徒弟就敢这么说了?所以我就打电话过去骂他,告他侵犯我的名誉权,但没有成功。我当时真的气得半死,但慢慢也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没有成功?”韩清策忍不住问道。
“他跟我说,世上不止我一个何起红,还有千千万万个何起红,他指的不是我。他还反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你自己是砖雕巨匠吗?我想了想,还真不是。虽然我觉得这个混球就是在蹭我的名气,但我确实不是无可取代的,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跟我同名同姓还比我厉害的人,至少他帮我认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我再也说不出‘我是无可取代的’这种话。我刚才之所以笑,没有奚落的意思,单纯是想起了这件事——虽然鸡汤了点,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何起红注意到韩清策的神色有所缓和,于是开始造次了:“其实,我还有点同情你——也不是那种强者同情弱者那种同情,而是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说那样的话。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想强行当什么知心姐姐,只是觉得你可能在恨好几个人,但承受恨意的就只有你一个,所以不值得……”
“别对我说理,也不要把恨和原谅说得那么轻而易举。”韩清策一拳捶在离她的脸不过咫尺的玻璃上,力度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玻璃发出结实的颤抖声。“你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坏人终究会被原谅吗,因为替受害者做决定的是作者,是编剧,而不是受害者本人。”
“对不起。”何起红的道歉里有三分害怕,七分愧疚,她觉得自己既然不明真相,就不应该胡乱说理,还戳到了他的痛处。韩清策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慢慢将拳头舒展开来,隔着玻璃抚摸着一条条雨痕,也轻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放空了片刻,最后还是让何起红回去陪凌云皓。何起红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话题引回SAS的安保系统上:“我不觉得你那个大卡车的想法很疯狂,我其实觉得可行,但我太胆小了,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尝试。我之前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一道黑影用双手抓我家的窗户,就像午夜凶铃的贞子一样想从里头钻出来一样,就直接吓病了好几天,后来才发现我爸在窗户边上做拉伸运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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