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其实是见过刘宴的,就是岁数太小,不记事,印象里只有祖母时不时地提起这个哥哥如何出色,如何讨喜。听得多了,自然好奇得不行。
刘太夫人已经在元熹的搀扶下入了座,早有机灵的婢女上了碗碟朝食。
“昨儿忘记和你说了,宴哥儿这次来蔚州拜谒程山长,要住在府内几日,夫人不在,你着人在前院庭哥儿旁边收拾个院子出来。”这话是对着方嬷嬷说的。
元熹这会儿疑惑更深了,她明明记得刘宴定亲之后并没有离开过河间,莫非是前世来了,她不知道?
方嬷嬷“诶”了一声,一抬头见屏风后转出一个年纪仿佛的嬷嬷,便躬身退出去了。
沐安堂太夫人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候的经年嬷嬷,一位唤作银房,一位唤作匣心,对外交际的是方银房,对内掌事的是徐匣心。
这刚从后堂出来的嬷嬷自然是徐匣心。
徐嬷嬷年纪稍轻,却是一副严肃面相,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童,那小童似乎是刚刚睡醒,一双小胖手正揉着眼睛,整个人一副没晃过神来的样子。
刘太夫人一见这小童笑得更欢心,伸手就要抱他,嘴上数落着徐嬷嬷:“怎么不让颂哥儿多睡会儿,这么小的娃,真是可怜我们颂哥儿了。”
“哥儿睡得早,婢子去唤的时候还睡得石沉着,也不能睡得太多,醒来头痛哭闹也不好。”
元嘉也从席位上跑过去逗那孩子,伸着手指点他鼻尖,嘴上道:“颂哥真是个懒虫,姐姐起得可早了呢!”
那小童拿脸去蹭姐姐的手指,嘴里吐出几个软绵绵的音:“姐姐,我起的早!”
刘太夫人就笑骂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欺负我家颂哥儿!”
元熹看着这么一副承欢膝下天伦之乐的景象,却是满心复杂,她想上前又不知道怎么上前,垂着手没说话。
这孩子是元颂,她嫡亲的幼弟,更是那个被她判了三千里流放利川病死于途中的承恩侯。
而现在,却只是个两岁小童,话说的利索,走路却还摇摇晃晃,奶声奶气的招人喜欢。
不是她印象中那个鲜衣纵马的长安纨绔,不是那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太后幼弟。
徐嬷嬷从太夫人手中抱起元颂,把他放在太夫人案几的一侧,放了碗筷,元颂虽小也端端正正有模有样的用膳。
元熹一下子就滑出一滴眼泪,她悄悄拿帕子拭净,转了话题问:“到现在不见二婶,可是阿妩又病了?”
阿妩是元芙的小字,二房的长女,幼时身子骨不大好,三天两头大病小灾不断,十二三岁上头才渐渐好转,成年之后倒是身体健康没病没灾。
元熹估摸着此时的阿妩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阿妩。
刘太夫人著筷的手顿了下,想到自己那个体弱多娇的孙女,又看了看眼前活泼喜人的小孙女元熹和已经一枝独秀的二孙女元嘉,叹了口气:“阿妩身子弱,前些日子下雨受了寒,早上你二婶便给我递了话,请了夏郎中过府。”
“也是院中屋中侍候的丫头实在不经心,明知自己主子身子弱,也不紧着点添衣加炭。”
刘太夫人有些恼火,却不好在孙女面前说这些,只啰嗦了这么一句就撇开不提,转而嘱咐她们晚上满庭芳的宴席。
“阿妩既病了,你二婶就脱不开身,到时候阿熹带着妹妹去,你妹妹是第一次去,多照应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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