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耶斯流血事件结束后的一周多之后,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船队带着乔万尼·朱斯蒂尼亚尼的回信共同抵达了亚威尔港。
因为约翰亲自许诺给了比耶斯村居民的利益,因此对亚威尔港的修缮工作也很快展开了。虽然此时码头上到处是杂乱摆放的木料和石料,但与约翰刚登陆那会儿,显然有了巨大的变化。
至少不再像从前那么荒凉了。
“您是……”
当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晃荡着他空空如也的左裤腿,在两名水手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下甲班时,约翰一度认为自己是认错了船。
但老者似乎对约翰的反应有些见怪不怪,在君士坦丁堡中,旁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少不得多两下这样的眼神。
“尊敬的共治皇帝殿下,我是皇帝陛下的私人法律顾问,也是当年约翰八世陛下的首席内政大臣,杰弗瑞·巴恩斯。”
“私人法律顾问?御前会议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的影子。”
杰弗瑞似在自嘲地笑了笑:“我只不过做了很多并不那么光彩的事,上不得台面而已……陛下让我来伊庇鲁斯,应该就是给我选择的最后归宿了。”
杰弗瑞那饱经沧桑的样子的确有些勾起了约翰和索菲雅的好奇心,加上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亲笔信也的确佐证了他的身份,这就让他们对杰弗瑞的过去有了更多的猜测。
但杰弗瑞似乎对侍奉前朝皇帝的时光并不太愿意提起。
“乔万尼,弗朗西斯科,还有那个远东的来客……这些人对于御前会议来说都是崭新的血脉,这对帝国的未来是一个好消息。殿下,但愿在您的领导下,帝国不会重蹈前朝的覆辙。”
这话如果出自任何一位封臣的口中,都是对统治者极大的不尊重。然而杰弗瑞似乎根本没有这种顾虑。身为一个核心顾问,他前半生,大都是在刀尖上跳舞,触怒约翰八世恐怕也是家常便饭。
“什么意思?”
“帝国来来往往,无数的统治者都希望能温和的改变看似平稳,但实际上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帝国内政。”似乎是站着有些累,杰弗瑞随意地找了块木料堆,就这样当着约翰的面,毫不介意地坐下,“当帝国强盛之时,他们认为变革会带来衰亡,而选择了放弃。当帝国因为异教徒的入侵和内部的战乱不断削弱的时候,他们认为变革会损耗本就不多的国力,同样选择逃避。而眼下,帝国被差点儿逼到只剩下一城之地了,他们仍然对变革谈之色变,认为变革会毁掉帝国最后的根基……殿下,至少您能在数千人,在审判庭与元老院以及皇室与各路贵族的压力之下亲手终结掉那个军官,我相信,帝国等来了转机。”
约翰听明白了。
这个从君士坦丁堡,被皇帝陛下指派过来的杰弗瑞·巴恩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改革派信徒。
他虽然对法律与内政问题了如指掌,但他口中的“他们”,也就是前几任帝国的统治者,通常都不会采纳杰弗瑞或许过于激进的策略。加上杰弗瑞看起来对君臣之间的礼节毫不在意又口无遮拦,他那条空荡荡的裤管,或许和他的性格也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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