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之前的我了,曾经有一次出去招生,那时不满二十岁的我穿着好看的西装背着公文包被保安撵出来。整个人不知道该向哪去,于是一个人坐在路边,一手拿着路边摊上买的肉夹馍,一手拿着手机翻看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
面前摆着一瓶啤酒,手机里放着赵雷的《理想》,那是我一度讨厌西装的主要原因之一,总觉得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一定是运筹帷幄出尽风头的那种,后来倒是出尽风头了,但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种。
所以后来我特别讨厌穿西装,应该是觉得自己没资格吧。做不到那个位置,成不了那个穿西装的人。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告诉许振中早点过来,可就算是我提前告知,他来的时候也已经下午两点了。说是路途遥远,其实也怪自己懒散,那些年的许振中尚做着青天白日发财梦,什么也不想干,但就是想赚大钱。
我把满肚子的怨气都压在心底,来了就好,事能办成就好。是吧?过程没那么重要,太过较真了也不好。
我只想着许振中有车,却没料到他的车根本不够用,拉个人还行,可是当那些板块挨个拆下来的时候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摞,要是不把后座放倒,真的是拉不完,话说就算是放倒了也不一定拉的完。且那天的那条街限号的车牌号数字,刚好有许振中的车牌号。
所以你看,他来了和他没来其实是没多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那天我们像是一个打扫战场的士兵,一整个下午都是在收割,不仅带走了人家的桌椅,顺便带走的还有已经乱成一团但是看起来完好无比的公牛插座,我知道的,一旦装上了办公桌,这些都少不了。索性一次性低价回购,所有能装的东西都打包带走,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也都一并打包带走。
不过是多加了几十块钱而已,却能省掉不少事,也能省掉不少钱,蛮划算的一笔买卖。
那天许振中从路边临时叫来一辆三蹦子,这个看起来像怪兽一样的三轮摩托车披荆斩棘的一路走来,大爷车技高,准确无误的停到了摆满了拆下来的办公桌的小区门口。道路两旁的树像是士兵一样给大爷保驾护航。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大爷打开车的后斗,一下子就把所有东西装完,最后为了保险起见还用绳子拦了一圈,这一系列措施让人特别有安全感,我深信这趟镖走的就算是有惊都会无险。
许振中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我跟着段晓飞两个人上了三轮车一路护送,跟着开车的大爷过了一把秋名山的瘾。
我觉得红灯应该停一下的,我觉得我们不应该逆行的,然而看老大爷的表现,就一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车子开得晃晃悠悠,我跟段晓飞坐在后边的椅子上,隔着空气跟大爷聊天,满大街的车水马龙我都看不见,除了摩托车的突突声和大爷口中嗷嗷叫的不知道说的啥,我什么也没听见。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大爷开着他的全自动天窗摩托车成功到达了目的地。许振中已经付过钱,我看着楼下的这些板板块块的东西发了愁,心想怎么样才能给它弄上去。
我们住的旧小区的最顶层,没有电梯,东西全凭人工搬运。
发愁没用,叹气没用,段晓飞叫来了叶小萱在楼下看东西,我们两个人扛着东西就往六楼跑,一趟,两趟,三趟,四趟……
整整六趟搬完,最后一趟搬的时候都喘着粗气,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身上的衬衫干了又湿不知道多少次,搬东西的手臂明显粗了一圈。段晓飞像条大哈巴狗一样张着嘴喘气,我生怕他一不小心,连人带板都滚到楼下去。
年轻人做事简单粗暴,全凭一口气,这口气用完了也就完了。所以趁着嘴里的那口气还没喘完,我们又一鼓作气组装上了所有桌椅……
所有工作做完,已经深夜十一点,我不顾地上的灰尘和身上的白衬衫,整个人躺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整个人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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