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沁竹恍然——她之前还觉得奇怪,疑惑杨卿珏改变的为何那么多。但现在看来,其实他和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之间,并没有多少距离。
一直保持着君子的恭谦,却少了常人的大悲大喜。
尽管不气不恼,不厌不烦,但却从未让人真正走近。
这样的人儿,和一个生人勿进的冰山有何区别?
而如今冲她挑眉的杨卿珏,终于像是个活人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叫?珏哥哥?”叶沁竹反手拿笛子,叉腰怼他。
“这个称呼不错……”
“驳回!”叶沁竹很干脆地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反驳了杨卿珏,“你又不是我大哥哥,我为何要这样叫你。”
“不叫哥哥,那叫什么?”杨卿珏抱手靠在门框,高瘦的身姿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
“想不出来了?”叶沁竹嘟着嘴想着称谓,那边那位提出问题的人反倒悠哉了起来,“看起来,竹子姑娘的聪慧还无用武之地。”
为什么自己的名字那么容易被叫外号!为什么!
“珏……公子……”一想到要单叫一个“珏”字,叶沁竹瞬间觉得脸颊火烧火燎,她吞吞吐吐在后面补充了个称谓,眼疾手快将竹笛递到了杨卿珏的鼻子下面。
“珏公子,我差点忘了正经事。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向你请教音律。”
“音律?”
“是啊。”叶沁竹猛点头,可怜巴巴,“都说灵武和主人需要紧密契合,但我空有乐器在手,虽然宫商角徵羽都会,却吹不出一支完整的调子,何其丢人……”
“我记得竹子的难抒,是一支不错的曲子。”
“那个太有代表性了。”叶沁竹指手画脚地解释,“到时候我一吹,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我岂不是一点隐蔽性都没有了?”
话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杨卿珏接过笛子,又从纳石里取出了她的那一支,乖巧地站在杨卿珏身后。
杨卿珏手持竹笛,回身进入行舍。
他伸手示意叶沁竹坐在身边,随手抖开一张宣纸,提笔疾书。
他似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各种各样的曲谱不多时全部出现在了薄薄的白纸上。
紧急补习了休懿大陆的乐谱的叶沁竹只能睁大眼睛,辨认着杨卿珏写下的每一个字。
当那如行书般飘逸洒脱的字体落下最后一个点,杨卿珏揽起袖子,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指着第一首谱子,冲叶沁竹道:
“吹吹看。”
叶沁竹刚来得及看完最后一首的开头,猝不及防被点名,只能听话地把笛子放在唇边,磕磕绊绊地吹那一个接一个跳出来的音阶。
她今天拿的是普通的笛子,不用担心灵力溢出的问题。可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笛子,都不能掩盖演奏者先天的缺陷,叶沁竹吹着吹着,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
“这乐曲明明是悠扬为主,却被你吹出了欢快的节奏,竹子创新的天赋真是不错。”杨卿珏手肘支撑着书案,言不由衷地夸赞。
被夸的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校对,准备好后重新开吹。
在少女终于能较为流利地吹出一首曲子,杨卿珏将竹笛放在唇间,流畅如泉的音律从灵活变动的指尖流出。
不论是吐息,还是手指,叶沁竹都感觉自己被狠狠地鄙视了。
身边吹奏的男人眼帘下垂,睫毛遮住了他漆黑的珠子。
叶沁竹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欣赏杨卿珏的笛声,她不再发出声音,甚至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着安静的旋律。
“怎么停下来了?”那创造出如此奇妙氛围的男人停下了吹奏,偏头看向叶沁竹。
叶沁竹撑着脑袋倚在桌面上,不慎与他四目相对。
“你吹得太好听了,我听痴了。”略一思量,她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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