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明显已是图穷匕见,子牙虽涉世不深,也觉出了不对,皱眉问道:“你此言何意?”
另一艄公将船篙放在一边,取出一口钢刀道:“不知二位的性命,可值包袱中的银钱?”
子牙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江心处,渔船顺水漂流,子牙与黄雪端坐船头,两个艄公则跪伏在二人面前,至于钢刀,则早已不知落在了江里何处。
子牙叹道:“看你二人也是正经人家,不想竟然是江上的水匪。看你们刀上血迹未去,想来已是害了不少行人。”
一个艄公道:“大爷饶命,我们如此也是不得已。家中老母常年卧在病榻,妻儿尚不得温饱,无奈才在江上打劫行人。此次对二位动手,实在是瞎了狗眼,大爷此次只要饶了我们兄弟,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持此营生。”
黄雪此时也对二人极为气愤,若不是子牙随行,这等蟊贼便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她柳眉倒竖叱道:“这等话,你们便去和被你们害死那些人说去吧。”说着,转而对子牙道:“姜大叔,此二人作恶多端,不如便将他们送官府去吧。”
那艄公不停磕头,哭道:“若是送到官府,我二人性命不保,家中老母无人看顾,待哺孩儿无人喂养。请公子大发慈悲,饶了我二人此次吧。”
子牙犹豫道:“阿雪,确如他们所说,若是将他们送官,家中老母妻儿无人供养,岂不是又和咸阳城那黎姑娘一般,造下了许多罪孽。”
黄雪怒道:“姜大叔这话就说得毫无道理了,他二人劫财杀人之时,可曾问及对方是否有老母妻儿?他们又造下了多少罪孽?这等贪财小人,你又怎能保证他们不再继续作恶?”
子牙踟蹰不已,难以决断。他不做决定,黄雪也是干着急,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
那两个艄公见两人争执不下,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忽然扑向两侧船舷,“咕咚”一声便翻下水去。
子牙和黄雪见此大惊,顿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忽然渔船剧烈摇动了几下,便被生生翻了过去,两人不及反应,便也被翻下水去。
一个艄公露出头来,狞笑道:“你们既然想要我们兄弟性命,便莫怪我们兄弟手狠了,这便下去河神那里告状吧。”
子牙道术通玄,又怎么可能就此束手无策?只见他全身泛起一片白光,一把拎起黄雪的衣服,便如武林高手一般踏水而行,不过数息之间便到了江水对岸。
将黄雪扔在岸边,子牙也是禁不住粗气连喘。黄雪吐了一口江水道:“姜大叔,你早说有这般本事,咱们还何须找船家,有怎会遇到这等事。”
子牙无奈道:“这江水实在宽阔,我也无甚把握能带你过来。此时自江心过来,也耗去了许多功力。”
两人正自休息,忽然听得江水上传来呼喊之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心那两个艄公正在水中沉浮,呼叫道:“神仙救命,神仙救命,此处有漩涡,我们出不去了。”
子牙眉头一皱,便要起身,黄雪拉住他道:“姜大叔莫去,此二人早已内心歹毒无药可救,莫要浪费自己的力气。”
子牙道:“我救了他们便听你的送去官府便是,毕竟是两条生命。”
黄雪道:“送去官府也是难逃性命,又与不救有何区别?这二人受此劫难,非你我之过,乃是恶贯满盈遭受天谴,姜大叔又何必插手?”
子牙闻言皱眉不语。那两个艄公呼救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沉下。黄雪一直拉着子牙不放手,子牙也未曾强行挣脱。
见江上二贼殒命,子牙叹道:“我自幼上山修行,师尊一直教我拯救苍生之道。哪知此次下山,咸阳一女婴若不是有你帮衬,也救不得。江中两个恶贼虽是恶贯满盈,他们的家人却受其牵连,遭受无妄之灾,我连他们家人是谁也不知道,自然也是救不得。我一个人都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拯救苍生,学这道法又有何用。”说着,情绪也是越来越低落。
黄雪见子牙如此消沉,也是心中不忍,不愿他过于自责,便安慰道:“姜大叔你莫要如此说,这些又不是你的错。”
子牙道:“这些事都发生在我眼前,可是我无能为力,不是我的错又是谁的错?”
黄雪心中一动,上一世也看了不少电视剧,甩锅法自然不会陌生,便道:“这当然是这世道的错了,大叔你想,若是天下百姓人人富足,安居乐业,又有谁愿意抛弃亲生骨肉,又有谁愿意为盗为匪。”
子牙闻言惊道:“天下百姓人人富足,安居乐业,可能吗?”
黄雪此时脑中所想的却是上一世的二十一世纪,虽然也不敢说人人富足,安居乐业,但似之前遇到的河中弃婴,江上打劫之事,却早已基本不见了。她叹道:“能不能实现不好说,但只要有人去做,终归会改善许多的。”
子牙似有所悟,不再言语。
继续前行,子牙一路之上已是沉默了许多,黄雪想了许多办法逗他,他却始终兴致不高,黄雪也无奈只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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