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她也有些理解商王。商王倒也真未必拿不出这些钱,但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实在是很难说,毕竟没有什么前车之鉴。
而且其实五百万钱已经是保守估计了,这个年代的医疗卫生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一万孤儿,能有六七千人成功养到二十岁便算是不错了。运气不好了,一场瘟疫便能夺去大半人的性命。君不见,黄妍的未婚夫殷江,贵为王爷世子,也不过是一场风寒便没有撑下来。
身为一国天子,做事当然要讲究回报,不可太过任性。不肯建立孤儿院,实在是怨不得商王。
想到这里,她也不愿再纠缠此事,便岔开了话题,与商王聊了些轻松愉快的话题。
又说了一会话,时间已过了申时,焦方进来奏报,有上大夫姜甲带十余位朝中大夫求见商王,有要事禀报。
商王心知所谓要事是何事,但身为天子,也不好无故不理大臣,只得前去接见。
其实,姜甲还真的是有新的消息要告诉商王。
中午,东宫的事情已经被姜王后告诉了姜甲,姜甲便急忙召集亲信赶到了商容家中商议。
商容之前提出要商王亲自来相请,不过是闹一下情绪,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其心态如同现代企业中员工找老板说“不给加薪就辞职”这种话。可如今听说商王坚决不肯给他复官,而且连为他说项的王后都因此受到了斥责,老爷子顿时便慌了手脚。
宰相这种职位,全天下只此一个,想跳个槽都没地方去,若是真的因为一时之气丢了相位,恐怕自己便成了天下人心目中的天字第一号大傻冒了。
于是,老爷子也不再坚持,妆模作样地思忖了一番,便长叹道:“既然各位同僚都觉得朝中少不得老夫,那老夫也不愿为了这等事情负了先王和各位同僚的期许。罢了,为了保存天子的颜面,便不用再亲自来府里请老夫了,只要一纸诏书,老夫就回去便是。”
姜甲等人闻言大喜,口中都连声称赞老宰相大度,心中却都是恨不得咬死这眼前这个老汉,你早摆出这种态度,又哪来的这么多波折,害的大家天天殚精竭虑为你奔走。
出了商府,众大夫一商量,事不宜迟,决定立刻便赶去王宫中向商王求一道圣旨。
商王听完了姜甲等人的禀告,心中冷冷一笑,现在想老老实实回来了,早干嘛去了?不好意思,朕现在是真的不想搭理你了。
但面对一众大臣,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商王淡淡地道:“哦?商容想通了?愿意回来了?也好,他毕竟是三朝老臣,功劳卓著,让他回来继续为朝廷效力,也算是一件好事。”
姜甲等人闻言,都是大喜过望,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就此落地。
岂不知,商王停顿了一下,又续道:“只不过,朝中有朝中的规矩。商容此时已是白身,白身入朝为官,应从何职位做起啊?”说着,随手一指一个主管官吏委派的大夫道:“你来回答朕。”
那个大夫闻言一惊,沉默了半晌,方才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大王,应从......应从下大夫做起,三年后考核政绩,方可升迁。”
商王点头道:“不错,倒是熟知朝廷的法度。不过朕觉得,商容劳苦功高,年龄也不小了,应当照顾一二,便从大夫做起吧,你们看如何?”
姜甲等人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大家费了这许多心思,为的可是宰相之位。大夫?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大夫?大夫在这里可值不了几个钱。
姜甲惊叫道:“大王,万万不可啊。商容乃是三朝老臣,于本朝有大功,大王如此对待他,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大王?”
商王冷哼道:“祖宗成法在这里,可都是你们告诉朕的,能如何看待?朕只知道,茶冷了便要重新烧水冲泡,地上庄稼割了便要重新生长,此乃天下至理,何人能够例外?”
姜甲闻言顿时语塞,心中大骂,大王,你这东拉西扯的贫嘴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无奈,姜甲只得带领众大臣以头抢地,连声道:“请大王三思。”
商王却是打了个哈欠道:“好了,就这样吧,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姜甲等人道:“大王不肯收回成命,我等便长跪不起。”
商王点头道:“也好,那你们先跪着,朕先回去歇息了。焦方,晚些时候给各位大人送些吃的。各位大人,明日早朝见。”
说罢,便带着焦方施施然离去了,留下一地一脸错愕的朝中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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