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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罗地网

唐俊山回到小区,意外地发现罗心雨和小玳在一起,似乎在鼓动小玳干什么事。小玳看到他,面现如释重负之色,可见罗心雨对她逼迫至深。罗心雨三两步奔过来,急火火地问道:“他怎么样了?他很容易犯胃病,昨天喝了那么凉的东西,肯定会受影响。”唐俊山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他没事,为了他和路颀嫣的小家庭,他会照顾好他自己。其实你何必非要这么执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他和你的轨迹不会相交,只会越走越远,你越相逼,他走的越远。他现在工作家庭都挺稳定,马上升职加薪,再大的诱惑都没有用,多少金钱都买不到岁月静好。你可以尝试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法国没有合适的,就在国内选择,依你的条件有的是选择,多出色的男人都能碰得到,你站得高看得远,就算是海选也不成问题。”说到最后,唐俊山直接笑了起来。罗心雨狠狠地瞪着他,瞪得他心里发毛,忙收了笑容。小玳拉了拉罗心雨的手,缓缓地说:“这个世上也不是只有张正周,好男人多得是,只要你用心去发掘,总能找到的。缘分强求不来,缘尽了就再也没有办法追回了。”罗心雨恨恨地甩开她,大踏步地走开。走了几步,她忽而停下来,深呼吸了几口,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接着走了。她的脚步倒是挺稳定,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她可不想让人再送回去。小玳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息着。唐俊山悄悄问道:“你猜她会放手吗?”小玳淡淡地说:“不好说,她的性格比较霸气,应该不会轻易放手,但是罗总也不会放任她这么颓废下去。好几次重要的会议她都没有参加,罗总很不高兴。这件事是他们父女关系缓和或紧张的转折点,罗总会妥善处理。他不希望罗心雨继续纠缠,但是也不排除他直接出手的可能性。为了弥补缺失的父爱嘛,她想要什么,帮她弄到手就是了,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生意场上的人,知道怎样打败对手争取到订单,不就是攻破对方防线嘛,他有的是办法,剩下的是张正周能不能抵挡得住,能抵挡多久。”

到了家里,罗心雨匆匆忙忙地跑上楼,生怕遇到人,可是偏偏碰到翁雪雁拿着跳绳下来,两个人撞在一起,翁雪雁被她撞得趴在扶手上。罗心雨径直进了房间,麻溜地又锁了门。翁雪雁立刻飞快地跑进厨房。许映秋正在烤面包,见她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控制着说:“姐姐回来了,脸拉的老长,象根大茄子。她感情又不顺了,那人又给她气受了。”许映秋哭笑不得。翁雪雁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八卦,到处传小道消息,在她的影响下,罗心霜很快也会变得八婆。不过罗心雨的感情问题不解决不行了,总这样纠结着,严重影响她在公司的形象。她身为公司的高层,经常往外跑,根本就没有拿公司的发展当回事。她提出来的理念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本来还指望着她进一步完善,做个详细的调研,给出具体的实施方案,如今只能交给小玳去做了。前期工作小玳都做了,罗心雨总该参与进来做点实事吧,公司的人都盯着她呢,富二代就是这样的做派吗?千金小姐就该这样任性吗?她不该为公司做贡献吗?

一会儿罗飞扬回来了,亲热地搂住她的腰,闻着烤箱里的香味,不住地夸奖她的手艺。许映秋微微笑道:“有什么手艺呀,不过是照着书上的步骤做就是了,都是可重复的实验,谁做都是这个味儿。眼下有件要紧事必须尽快解决,”她取下围裙,拉他进了书房,关上门低声说:“小雨着了魔了,天天为那事生闷气。”罗飞扬惆怅地说:“我能怎么办呢?强行阻止?她本来就恨我,我若反对她,她永远都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说起来也可笑,我是爸爸她是女儿,但是现在反过来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行事,一句违逆她的意思的话都不敢说,总是捧着她哄着她。我怕她恨我,我尽量讨好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只要她开心。可是感情的事不是花钱能买到的,如果砸重金能买的那小子回心转意,让我出多少钱都可以。我倒是可以耍点手腕破坏那小子的感情,可是未免太卑鄙无耻了。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置别人家女儿的幸福于不顾。做生意有底限,社会生活也要有底限。我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遵守道德规范是很重要的一环。”许映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这事儿你是不方便出面,交给我来办吧。我先找小玳了解一下情况,也许能有突破口。年轻人的爱情通常是不稳定的,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有的时候一场大病、一次争执甚至对方的家庭情况都能终止这段感情。”罗飞扬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幽幽地说:“我时常在想当初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伤她太深,以至于现在遭到这样的报应。可是我情难自禁,一定要娶你进门。我不后悔娶你,可是小雨是我的心病,如今无法解决或不便解决的难题交给你妥善处理,你们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谁心里扎着刺,都是我无法忍受的痛。我给不了的关爱只能借助于小张来完成,希望她真的能平复小雨的伤痛。我相信小雨的眼光,不过以后若是小张负了小雨,我绝不放过他。”许映秋拍拍他的手,坚定地说:“放心,我会满足小雨的心愿。当初我和她闹得不可开交,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爱屋及乌嘛,她是你的心病,也就是我的心病。不给她一个幸福的人生,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走出书房,许映秋盘算了许久。罗心雨的心结必须尽快打开,在罗飞扬心中,他始终觉得亏欠了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也许最后会演化为深深的内疚,而这份内疚会折射到她身上。罗飞扬何尝不知道她是有意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在对的时间出现了对的人,他拼命要抓住这份感情的寄托。若是罗心雨对他的怨恨继续扩大,他会不会转而怨恨她的有意为之?她对罗心雨的态度并不好,为了上位,她不惜踩了她一脚。罗飞扬都记在心里,不知道会不会翻旧账。正是要将功补过,她主动揽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希望罗飞扬能对她改观。这段婚姻是她费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她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它。罗心雨是婚姻稳定的保证,再难啃的骨头她也得硬着头皮上。

小玳一上班,就被许映秋叫进了办公室。许映秋飞快地锁了门。小玳心里一动。许映秋想跟她谈什么?肯定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还能有什么私事可谈?自然是跟罗心雨有关了。许映秋出手就意味着罗飞扬出手,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许映秋直截了当地问:“小张和小路的感情稳定吗?他们的生活中有没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不要敷衍我,我要知道真实的情况。”小玳不禁一阵悲哀。她这是想方设法趁虚而入呢,恭喜她了,有的是裂痕。小玳无意隐瞒任何事情,许映秋有的是办法了解情况,机会摆在面前,她为什么要放弃呢?他们迟早会玩完,既然注定了那样的结局,还不如早点尘埃落定,各走各的路。路颀嫣难道就没有心理准备吗?她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与其受着煎熬,不如开启新的不受打扰的恋情。小玳踌躇再三,缓缓地说:“前一阵子他们闹过好几天,路颀嫣很紧张,毕竟小张和小雨有过感情纠葛,她断定小张对小雨还是念念不忘,”小玳轻轻笑了一下,接着说:“她感觉很敏锐。最近不闹了,小张表现的挺坚定。我想他是对小雨没有信心,对他自己更没有信心。毕竟大学时代的恋爱就跟玩似的,谁都不会当真。小张这几年全靠自己打拼,家境一般,路颀嫣家里有个弟弟,没有结婚,家境也一般。他们要想结婚,遇到的阻碍很大,这也正是他们没有贸贸然结婚的原因。小张一直在努力赚钱,不过能不能达到路家的满意就不好说了,毕竟很多人把儿子的彩礼寄托在女婿身上。小张没有去过路家,可能是望而生畏吧,换了是我,心里也得多掂量掂量,原生家庭的恶会吸干小张的血,除非路颀嫣有勇气跟家庭断绝关系。”

说到这儿,小玳偷眼看着许映秋。许映秋露出满意的笑容。从她的话里她找到了开启宝藏的钥匙吗?谈完了私事,许映秋换了口气谈起公事:“调研做的怎么样了?”小玳信心满满地说:“结果都汇总过来了,我正在整理,概括成几条简练的结论。除了老客户,新客户也在慢慢开发,毕竟是新产品,需要时间验证效果,一旦得到了客户的认可,市场就会扩大。”许映秋欣喜道:“我知道事情交到你手上准错不了,你接着跟进。另外,明年的产品展销会我会让你去参加,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对产品必须非常熟悉,特征、性能参数、适用范围、注意事项、优缺点、改进方案,都要记得滚瓜烂熟。你不是普通的解说员,你是技术骨干,不但负责推销,还要解决技术难题。争取一炮打响吧,需要什么资源、助手尽管说,我有求必应。法语也要开始学了,一口流利的法语是通向国外市场的敲门砖,国际展销会我也想你能出席。你以后就是小雨的左膀右臂,我看好你。”小玳拼命抑制住狂跳的心,赶紧表态:“我一直在学习法语,特意报了学习班,已经考过一次试了,得了B。毕竟是新学外语,成绩不够理想,所以不敢说出来。”许映秋点头道:“慢慢来,总会学好的。你把报班的资料拿来,我说过会给你报账。”

回了办公室,小玳意外的发现芸儿正在快活地唱歌。难道强子同意结婚了?芸儿见她过来,忙把手一伸,她的手上套着一条手链,模样还算是别致,可惜是不值钱的地摊货。芸儿宝贝似的炫耀说:“这是强子送给我的,漂亮吧。强子对我多好,时常送些出乎意料的装饰品给我。”强子也只能送给她这种东西了,吃她的喝她的,还用她的钱买东西送给她,哄得她如此开心。小玳忽然想起张爱玲来,同样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人。张爱玲送给胡兰成多少贵重的东西,胡兰成仅仅用一件大衣就讨得了她的欢心,特意把她的欣喜写了出来,留作永久的纪念。这何尝不是胡兰成用张爱玲的钱换取源源不断的馈赠?胡兰成好歹有个好文笔,强子有什么呢?说来说去,事情又归结到那一点了。小玳惊奇地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流露出和她一样意味深长的眼神,小玳轻轻笑了一下。路是自己选的,含着泪也得走完。

下班时芸儿没有动弹,手上依然在忙碌。他的眼睛几乎凑到电脑屏幕上了,困难地看着文件,一边做着报表。小玳忍不住说:“到点下班就回去吧,休息眼睛,当心度数又增加了。”芸儿摇头道:“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干脆加班做,反正有加班费。这么好的老板往哪儿找?冲着加班费就得拼命。”小玳不由得又叹息了。罗飞扬用少量的钱买来员工的累死累活,加班费是到手了,可是健康也毁了。金钱和健康哪个重要呢?没有了健康,还谈什么金钱?此时强子在干什么?翘着二郎腿玩游戏?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酒吧里喝着小酒?没有担当的男人能称之为男人吗?

出楼门的时候强子来了,手里拿着饭盒。小玳老远就闻到了外卖的味道,油腻腻的感觉袭上心头。强子就靠廉价的外卖哄芸儿开心,外卖吃多了对身体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让他主动做饭,比登上珠穆朗玛峰还难。强子哼着小曲儿,从小玳身边擦过。小玳厌恶地加快了步伐。他忽又折了回来,露出殷勤的微笑,夸张地说:“你是芸儿办公室的小玳吧,我常听芸儿提起你,说你工作可认真了,经常受到许总的表扬。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一起吃个饭如何?”他把外卖往身后一藏,嘻嘻笑着,脸皱在一起。小玳恶心地直想吐,出于礼貌,她淡淡地说:“我还有事。”强子追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喊:“那就改天吧,给个面子,千万别拒绝啊。”小玳懒得理他,拐个弯就跑了,直到离开了他的视线,她才停下来喘气,同时用手挥动着周围的空气。强子待过的地方,空气都被污染了。

几天后,强子又出现在公司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看,见到小玳过来,忙凑上前来。小玳厌倦地说:“芸儿还在加班。”强子笑嘻嘻地说:“我是专门等你的,赏脸一起吃饭好吗?”小玳这才注意到他居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刮了胡子,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小玳恍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的心思早在上次就透露出来了,她很受许总重视,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来了。他可真会琢磨自己的将来,他以为他是帅哥,能吸引所有女人的喜爱!小玳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想吃饭还是找芸儿吧。这个世上把你当宝贝的人只有她,如果你明事理,就好好待她,否则你会一无所有,欺骗只能是一时而不是一世。”强子的脸皮足够厚,被戳穿了心思也不羞愧,而是腆着脸说:“你说得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做事。”说着他晃了两只手就上楼去了,小玳飞快地跑了出去,生怕再被污染。

第二天芸儿没有来上班,小玳颇为奇怪地看着他的座位。缺勤意味着她拿不到这个月的全勤奖,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当然是对于芸儿这种收入档次的人而言。她几乎是风雨无阻,即使是扛着病,她也会坚定不移地走进公司。小玳给芸儿打电话,没人接。她没有来上班,应该是请了假。她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小玳跑到人事部去打听消息,人事部的人对她非常友好,个个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小玳不禁肚里冷笑。她刚来的时候,有谁给过她好脸色?如今受到许映秋的重视,立马拍马逢迎。人事部告诉小玳,芸儿请的是病假,至于什么病却没有说。最让她吃惊的是芸儿请假的时间居然有一个星期!小玳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很难治愈的大病?她果断地再次拨打芸儿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大概有四五十岁。小玳暗想:芸儿的妈妈吗?对方的态度有点冷漠,不过还是告诉了她芸儿所在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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