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旬,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拓跋旬再进来时,苏妲拉终于扭扭捏捏道。
她并没有催他进一步行动的意思,她真的累了。
她听着隔壁邻舍的三姑六婆说着成亲的礼仪,这要顾忌那要注意,一天下来,竟如大病初愈那般疲累。
拓跋旬一笑,“原来娘子累了,为夫应该动作快点的。”
说罢,他就径直走到烛台边吹灭了红烛。
一片黑暗里,苏妲拉感觉到拓跋旬抱住了自己,然后将自己压在了床上。
这个吻……苏妲拉脑间突然轰了一声。
苏妲拉记了起来,那晚她身着太监服,一个男子拦住了她,然后狠狠霸道的吻住了她。
樱花漫天恣意飞舞。
夜色里她看不清那个男子的面容,但她却清清楚楚感觉他就那个让她一直不安的人。
苏妲拉终于推开拓跋旬,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拓跋旬,我记起他了。”
尽管只记起了一点点,但已足够。足够强大到她说‘不’。
拓跋硕出王宫后,选择了一路北上。
或许因为上次出征匆忙,没有好好看看她和拓跋言曾经呆过的盟疆。或许因为拓跋旬半个漠寒人,会带着她去漠寒。
他没有思考那么多,带上行囊就向着北方出发了。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他并不在意。
随着路程的渐渐北上,拓跋硕逐渐感受到了气候的差异,身体慢慢发冷,心却慢慢发热起来。
他感觉到了她的气息。那种宁静温婉的气息。
“快去啊快去啊,苦寒庵又在布粥济药了,听说还来了一个
像菩萨一样的女子帮忙呢!”
“像菩萨一样的女子啊,那一定了。”
一个乞丐拉着另一个乞丐匆匆往前方跑,其中有一个还撞到了拓跋硕。
“兄台,对不起了啊。”那乞丐转头谦卑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拓跋硕嫌恶的拍了拍被撞的地方,心底却朝向前方蓦然一动。
派粥?像菩萨一般的女子?
拓跋硕压下心中的波动,缓缓向苦寒庵走去。
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怀着一腔希望一头撞过去,而最后撞得鲜血淋漓的只自己。
连同苏妲拉跟拓跋旬一起消失的那年,他已经找了她一年两个月零九天。
期间那些找寻的人给过他无数次希望,然后又生生吹灭了那些希望。而后他携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亲自出来找寻她两月,途中碰见过很多背影神似苏妲拉的女子,然而最后他只能得到那些女子或鄙夷或惊艳的眼神,自己失魂而去。
人生最大的煎熬便上天给了一个又一个的希望,然后又亲手毫不留情的一一捏破吧。
也许这次也一样,但他还走了过去。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会冒着心痛如死的后果找寻过去。——就算再怎样痛,心依旧还会跳动吧。
拓跋硕怀着这样心情矛盾似悲似喜的走过去,全然不顾身上又被其他跑过来的乞丐或穷人撞了许多下。
苦寒庵已经围了一圈排队的人。
拓跋硕透过人群看过去,庵门前果然站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灰色的衣裳,笑得也很温柔,很像菩萨。只……她不他的吟儿。
拓跋硕蓦然捂着心口蹲了下去。不吟儿呢……他痛得站立不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力气站起来,却再也不看身后的庵庙一眼。
苏妲拉端着一锅白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拓跋硕转过身去的深蓝色衣裳背影。
这人谁,怎么感觉有些奇怪?苏妲拉压下心中的异样,将穷人递来的空碗填满粥米。
苦寒庵门前上演的这一幕,一分不差的落在睡在树间的拓跋旬眼里。
他依旧笑得寂寥慵懒。
“洛儿,你不要我告诉你过去的事,说要自己慢慢想起来,可,等你想起来时,你还可以找到拓跋硕么?”
与苏妲拉成亲那晚,他不管不顾的想像从前一般任性下去,他以为她终于喜欢上了自己。
却不想,她还记起了拓跋硕。尽管只一部分的拓跋硕。
拓跋旬知道她不让自己说出过去,不想让他伤心,破坏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他本就不好人,既然她都要求不说了,他便也没说。他亦没有心情说下去。
那个晚上,他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从来喝不醉的人,但那晚他却已醉生梦死。
他终究,还没有得到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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