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乐陶自刎于城门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仍是木然的。
昭乐陶为了平息民怒,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是因为她,他才向敌国投降,让百姓不要怪他。
昭乐陶的血猝不及防溅在他的脸上,他恍然以为昭乐陶是阿洛。场景突然变换到了沙漠。
他终于手忙脚乱的去扶她,一反常态的大呼,不准她死。
昭乐陶在他怀里微笑逝去。一直隐忍了半年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然而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子依旧没有醒过来。
两年后,他听说她被拓跋旬带走了。
这样,即便她醒来,他也再看不见她了吧。也好。
为此生最深的爱恋,他奉上自己的江山去祭奠。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放下她了。他是得放下她了。
很多年过去。他乔装去了敌国,在一个烟雨迷蒙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
妇人依旧笑得温婉,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倒是很活泼。
他不自觉的弯眉微笑。
我以为此生再不得见到你,却不想真的能够再回到敌国。我以为年少荒诞一场,恣意纵情,天南地北老死无从凭记,却真的能够再见你温婉如初。
是得放下了。阿洛,再见了。
阿洛,我答应你,在我有生之年,我必不会再作复国之举。这是我能送给你的,一世安稳。
曾经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给她幸福的,可是当看到穿着大红嫁纱的她时,他却还是忍不住掳了她出来。
在细芒镇时,她跟他拜堂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明明那一刻,幸福已经属于他了。
自己果然,是个注定得不到幸福的人啊。说什么只要她幸福就好,可是心还是会痛吧。
洛儿,原谅我的任性。
“拓跋旬,你这是干什么?”苏妲拉揉了揉被他捏得发痛的手腕,语气并不见恼怒。
他于是安下心来。
“洛儿你……真的要嫁给拓跋硕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样难听过。
女子的脸瞬间柔和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你可不可以跟我走?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就像是一个没长大孩子提出的那些胡搅蛮缠的要求。
他一早就知此举是个错误,却还是忍不住一头撞进去。
“拓跋旬,你让我回去吧。”女子终于道,依旧是一脸温婉的样子。
“不!”他宁愿变成固执的孩子。
苏妲拉于是不再说话,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了丝难过。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开口。“其实,拓跋旬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拓跋硕!”拓跋旬打断了她。奇怪,这些话,不正是以前他对那些他玩厌了的女人说的?虽然他知道她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苏妲拉看着他,欲言又止。
作为当局者,她并没有什么强大的说辞去安慰他。
见她不再说话,他却有些心慌了,僵立了许久,他才慢慢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
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这样,就会有被爱的资格了吧。
苏妲拉从他的语气里觉出了浓郁哀伤。就算他以前再怎样寂寥,再怎样懒漠,也不会有那种强烈得让人想痛哭的哀伤的。此刻,苏妲拉真的就想痛哭了。
“如果,拓跋旬没有遇见我就好了。”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吧。
“不!”他蓦然又失控起来,他一把抓住苏妲拉的双臂,“洛儿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因为、因为……”因为我会难过得像要死去。
遇见你是我一生里最美好的事。如果我不能遇见你,那我只不过是像虚无一般活着。
如果有来世,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然后爱上你。
“拓跋旬,对不起。”苏妲拉道。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洛儿永远都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他不想听见她这样见外语气。
苏妲拉有些焦急的看向身后,却又怕此举伤了拓跋旬的心,只得尽力做出不着急的样子。
他只装作自己没看到。“洛儿。”
“嗯?”
“如果有下一世,洛儿你爱我好不好?”他看向她。
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个人爱我。下一世,请爱我,好不好?
“拓跋旬。”苏妲拉怔怔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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