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铃钱小娘,一块帕巾包住了长发,五官倒也清秀,穿着一身短衣裤装,看起来十分利落。大概是因为时常在店铺里招呼客人的缘故,她总是笑眯眯的,跟两个小娃儿很快就玩熟了,但是却很少与秦义坤说话。
那秦义坤只管陪着韩煦,向他介绍一路上风物人情,这支小小的队伍从邯郸往东,经过二百里官道抵达馆陶县,又从这里登船,沿着永济渠一路向北,沿途七百里,过临清、清河、漳南、安陵、东光、南皮诸县,趁着东南风劲,一日行船百余里,直至长芦。那端阳佳节,大家便在路途之中度过,不过是韩煦上岸买了些粽子,分与众人食之。
沿途各县,韩煦都没有知会县令自己到来,他只留意察看运河两岸的田野桑林,以推测本地农事,靠岸上陆吃饭的时候,便询问当地百姓生计。秦义坤则一直陪着他,兼做护卫,有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付账的时候,也总是抢着掏钱,直到被韩煦喝止。
钱铃则与陆婉儿一起照料两个小娃娃,她性子很是直爽,陆婉儿很快就得知,这姑娘与秦义坤都是永年县人,老家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都在县里务农,家中颇有田地,算是一个富户。她十五岁时两家定下了这门亲事,她便离家来到邯郸府城,自己寻了个活计住了下来。
陆婉儿很是无语:“这都七年了,你们还不把婚事给办了?”
“他身上没有钱嘛,”钱铃笑道,“不过也不打紧,这些年我靠着自己,倒也攒下了一些钱。到了燕都,我寻思着再去寻个店铺当个伙计,养活自己应该还是可以的。”
陆婉儿便私下对秦义坤道:“这钱家小娘子是个精细会过日子的人,如今你们也都不小了,往后须得省着些儿,积攒些余财,赶紧将这婚事给办了才成。”
秦义坤从善如流:“成!嫂夫人说得是,往后俺的俸钱,便都留着,不会用掉了。”
陆婉儿还是不放心:“你手指缝太宽,往后你的俸钱,我看还是交与钱铃才好。”
“成,都听嫂夫人的。反正到了燕都,俺也没有用钱之处。”秦义坤依然爽快应诺。
长芦县城紧靠运河,沿着码头上去便是城墙城门,郭继恩率领兵马两日前已经赶到此处,并在城墙北面扎下营垒,等候韩煦的到来。
那常山府城内的甄文庆甄员外接到郭继恩书信之后,便转愁为喜,连忙为女儿预备下两箱金玉珠宝,派了两辆马车,将女儿送往城内军营,却被军士拦在了辕门之外。
点检刘清廓亲自出来,抱拳对甄员外道:“统领昨日便已率领大军返回燕都去也。临行之前已有吩咐,小娘子既是愿往燕都,军中史、邢两位巡检不日便将往燕都讲武学堂进学,到时一道上路便是。到了燕都,小娘子可去都督府,自然有人接应。”
甄文庆无奈,只得先谢过刘点检,然后又吩咐马车回宅,嘴里抱怨道:“这个却算什么,既是收了我家女儿,如何连面也不曾再见上一回,就这样走了。”甄倩儿心下也觉得委屈,却还安慰父亲道:“想是军务繁忙,将军只能先行返回。其实也并不打紧,女儿到得燕都,便可见着将军,到时必有书信给阿爹报平安。”
甄文庆喜道:“我孩儿性子这般和顺,将军必定喜爱。待你安顿下来,阿爹与你兄长,再去燕都探望。若是还缺什么,也只管来信告诉家里。”
跟在马车旁的冬燕不禁笑道:“老爷这可是多虑了,想那都督府,乃是燕州境内第一个府邸,要什么没有呢?”
“唔,此言甚是,此言甚是!”甄文庆拈着胡须,心情又畅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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