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留守大营。”
韩煦还想劝止,这时中军乙师三位巡检张季振、尤忠道、梁义川,旅监卢永汉、路元璟、方顺清都跟着杨运鹏挤进了大帐。那张季振抢先第一个说道:“统领要去捉拿叛贼,末将请率本部为先锋!”
身形高壮的乙旅巡检尤忠道怒道:“为何每次都是你们甲旅为先,上次去卢龙是你们,这回也该轮到俺为前部了罢!”
立在张季振身后的卢永汉便怪笑道:“不如比一比常山之役的战功?哪一旅杀的贼人多,便由哪一旅为先锋,如何?”
尤忠道更怒,吹胡子瞪眼道:“老泼货,你部皆是骑兵,这个如何比得!不若现在就叫儿郎们都起来,木枪对击,赢者便为前部,你说怎样?”旅监路元璟轻拉他衣袖道:“不须发怒,且听统领吩咐。”
韩煦点头道:“人人奋勇,军心可恃。”便转头望向郭继恩,只听得年轻统领下令道:“尤忠道、路元璟之乙旅为前驱,张季振卢永汉部为中军,梁义川率丙旅为后军,方旅监,你率工辎营,协助郭判官留守此处。”
郭继骐与方顺清只得默然抱拳应命,诸将见郭继恩已经吩咐下来,都不敢再有异议,于是杨运鹏下令各部酉正时起来吃饭,戌初时出发。军官们俱都告退,韩煦见郭继恩一副成竹在胸模样,忍不住问道:“想那罗元义,精锐皆在横海。如今统领亲率之部,亦不过万人,既然兵力相当,此战必然凶险。”
秦义坤却笑道:“怕啥,到了横海,拔刀只管砍杀便是了,两军对峙,越是不怕死的,便越有胜算。俺也瞧了,杨点检这支兵,果然十分精悍,料想横海那边,定然难敌。卑职愿与统领、杨点检一道前往!”
郭继恩瞅着他笑道:“你既然不怕死,那便一道去罢。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那罗元义虽不知吃多少空额,想来其麾下兵马,决计不会多于八千。况且他既将粟清海下了监牢,可见军心不定,未必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他死战到底。”
韩煦便叉手道:“既如此,则下官也随统领一道前往!”
“可,都去睡会儿,回头叫大家起来。”
酉初时分,张庚醒来之后被带至郭继恩中军帐内,他向主帅详细分说右军乙师兵力布置:“河间府城驻有一营骑兵,乙师主力两个旅约莫五千人都驻屯在横海军镇,另有约二千人驻守在盐山县,距横海镇尚有四十里。”
郭继恩点点头,又问道:“本帅今夜便领兵往取横海,张提尉,可愿意一道去么?”
“是,卑职愿为向导!”张庚毫不犹豫抱拳应命。
戌初时分,天色已黑,中军乙师三旅精锐约八千人,离开军营向东南方向开始行军。所行之路,平坦如砥,道路两旁,皆是麦田桑林。天边半月,星汉璀璨,军队衔枚摘铃,行进之中寂然无声。韩煦驱马行在郭继恩身旁,心下暗赞这支兵果然训练有方,军令严整。
过了子时,夜色愈发漆黑,树林之中,不时传出鸱鸮的啼叫之声,听来分外瘆人,士兵们不得不点起火把,照亮前路,郭继恩随即吩咐军队稍作歇息,饮水食備,然后灭掉火把继续前行。
寅初时分,军队摸黑行至横海军镇的夯土城墙之下,从勃海吹来的夜风呜呜作响,尤忠道、路元璟、张庚等亲率死士䦆坑登城,攀上城头之后,竟然无人察觉,只有几个军士蜷缩在雉堞之下打着呼噜。
路元璟大喜过望,尤忠道却低声咒骂道:“这等夯货,也能算是兵?”路元璟连忙摆手示意他噤声,自己与张庚去寻那些值更的军士,令其击梆如故,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卒登上城头,将雉堞旁把守的右军士卒都看住,然后迅速打开城门!
韩煦跟着郭继恩等人匍匐在草地之中,心中砰砰乱跳,正焦虑不安时,听见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顿时长松一口气。郭继恩起身点起火把,喝令道:“全军入城!”他身边的张季振、秦义坤等纷纷拔刀,率先向城门冲去,只有卢永汉却啐了一口:“这等草包城寨,白白教乙旅赚了军功去也!”
一场轻而易举的夜袭,韩煦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由军士们护送着来这横海军镇游玩了一番。他眼瞧着燕州中军的官兵们点起火把迅速占据军镇,守军们惊惶地四下奔逃,然后又纷纷跪下。他也瞧见军士们冲入了点检署,想必那位罗点检很快就会生擒活捉,觉得这一切甚是滑稽。
五月初八日正午时分,从临济渡过大河北来的中州军淄青道李神韬部近二万人马,在乐陵县境遇见一支燕州兵,阵列森严,战旗猎猎。中军乙师点检杨运鹏绰枪跃马,立于阵前,大声喝道:“对面敌将听者!那叛将罗元义,已被我燕州军破寨擒拿,槛送燕都!回去告诉你那马统领,往后休要再妄想俺这河间府地!若执迷不悟,俺们早晚杀过大河,夺了你这淄青之地!这就请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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