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钰撇嘴对父亲做了个鬼脸,又转身跨坐在一张长凳之上,对韩昳笑道:“妹妹,我是骑马的将军,你来做我的亲兵。驾!”霍启明顾不得逗弄娃娃,转头仔细叮嘱崔班首:“往后来此演艺,便如今日一般,不用顾虑什么。过不多久,必定遐迩皆知,乐社之名,愈发响亮,亦开一代风气也。”
“是,这都是老爷的恩义,小的们必定尽心为之,不教老爷失望。”
霍启明竭力不去瞧少女们崇拜的目光:“既如此,便早些回府歇息去罢。那甄家小娘,不用害怕,只管去演!咱们都会为你鼓气喝彩。”
“嗯嗯,我不怕!”甄倩儿显得很是兴奋,使女冬燕连忙将她拉至一旁:“小娘子莫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你如今这样抛头露面,老爷知道了,会如何想?”
“哎呦,反正他们也不在燕都,你莫要拦我。我就是要上这戏台,教大家都为我喝彩叫好。”
翌日,王庆来差遣亲卫营乙队一哨骑兵,由队正吴守明率领,护送着霍启明、韩煦、郭继骐与统领署户曹参军孟元朋等人离开燕都,往海津方向而去。
这队人马先至三河县,韩煦与县令郜云汉只聊了一刻钟工夫,便递给他一道统领署下发的任免令:“自今日起,郜明府便是河北道之巡查左推官,秩定五品。现在就请收拾行装,与本官一道往海津去。”
郜云汉愕然地瞧着韩煦,不知所以,霍启明便解释道:“这是郭统领自三河返回燕都之后向韩宪使所举荐,他称赞阁下风骨峥嵘,当得重用。还请郜推官马上将本地政务交与县丞,咱们还得赶路呢。”
郜云汉好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意味不明地瞧瞧霍启明,便转头吩咐书吏去将县丞张同生叫来。
郜县令加入这支小小的队伍,他们又花了两日工夫,赶到了海津府城。
海津刺史楚信章与别驾吴庭文皆至城外相迎,他对韩煦拱手道:“早知宪使大名,燕州之地,正该有宪使这样才德兼备之人按察府县,专纠不法。便请下马,入城详谈。”
霍启明等人俱都下马上前,楚信章只向他点点头:“这位便是霍真人?倒也果然是翩翩美少年,今日如何会来本官这里?”
“贫道却不是来瞧你的,”霍启明哈哈一笑,“乃是路过,欲往汉沽盐场去也。”
“去盐场做什么?”楚信章随口问道,又觑着郜云汉,“郜明府如何也来了?”
“这位如今已是河北道巡查左推官,与韩某一道往各处府县检视。”
“这样?”楚信章有些惊讶,他想了想点头道,“如此其实甚好,郜明府颇能胜任!”
郜云汉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走在韩煦身后。楚信章又对郭继骐点一点头,这才领着众人往城内的驿站而去。
诸人在驿站正厅内坐定,楚信章便开门见山道:“统领清理官田之举措,下官十分赞成。其捐田之事,更是令人钦服。只是统领署如何又操商贾之业?那钱庄倒也罢了,什么书局、织坊,商者贱丈夫,重利无义,燕都诸君奈何热衷与之为伍,甚至减免商税,岂非过于优容!莫非诸君都已将圣人大义之言,抛之脑后了么?”
霍启明闻言,微微皱眉,韩煦却从容答道:“治政之道,理财为先。官办工坊,规制巨而出产多,由此而充府库,利万民,实乃正道,并未违背圣人之言也。”
楚信章连连摇头:“非也非也,王何必曰利?夫君子者行己也恭,养民也惠,岂能汲汲营营为利也乎。”
韩煦正欲反驳,霍启明却连忙打断他道:“贫道敢问使君一件事,那新卢国主,至今未有遣使越勃海而来么?”
“至今不曾有。”
“这却是奇了。”霍启明沉吟着又问道,“然则新卢战事,使君可有知晓?”
“自从统领命下官将书信交与新卢海商之后,下官每隔两日便遣衙役快手等往海港打听消息。据那海商所言,东虏精兵于四月中旬渡訾水而进,新卢兵马根本无力抵挡,仅仅十一日,虏兵便已攻至柳京城。新卢国主已经逃至开京,并遣使求和,纳贡输银,恳请退兵。”
屋内一片沉寂,霍启明连连摇头,楚信章继续说道:“那东虏汗王虽然答应退兵,却以索拿逃人为由,另掳当地百姓二十余万口,粮草近三十万斛。新卢北面数州之地,几为之一空。”
霍启明眉头紧皱:“那新卢国主既然并未遣人来燕州报信,则必定已往西京疏奏被兵之事。只是朝廷除了下诏抚慰,又能如何?”
这时亲卫营乙队队正吴守明走进了屋子,凑到郭继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郭继骐登时露出诧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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