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于监军指点!卑职知道该如何做了。”向祖才连连点头,又感叹道,“果然还是监军思虑周全,便是监军宅中两位公子,亦是才量出众,后生模范。大郎右迁三河县令,二郎如今也授了实职。足见监军育子有方,令卑职十分羡慕。”
“向胜、向捷两兄弟如今不也入了武学么,”于贵宝心中得意,面上却是沉静,“将来成就,未必就不如我那两个犬子。”
“他们两个?能有个出身,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向祖才摇摇头,想了想又对于贵宝说了郭继恩在常山拒收甄倩儿之事,“咱们这位少将军,良田美妾,皆视若浮云,一面减税,一面又设钱庄、兴百工,专以财货为重,这岂不是自为矛盾?还有这邮报——”
向祖才说着拿起最新的一份燕都邮报晃了晃:“由是督府之政令,街坊市井,皆得闻之。也不知统领与真人两个,转的是什么念头。以监军所见,咱们少将军,究竟意欲何为?”
“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不能知也。”于贵宝也摇头,“敢问向兄弟,如今天下诸帅,谁者为最强?”
“这个自然是魏王,彼挟天子,掌二军,居国中央,孰能比之?”向祖才认真说道,“依卑职猜测,只在这二三年间,魏王必定自立也。”
“彼之心意,路人皆知,又有何奇也。”于贵宝不再议及此事,“且不去说这个,咱们吃酒便是。”
“说的是,咱们吃酒便了。”向祖才也笑着举起了酒盅。
于贵宝离开海津军营之后,路上又花了两日,终于回到思贤坊中的于宅。正室夫人侯氏、侍妾董氏,女儿于紫萱见他平安归来,都是十分欢喜。儿媳荣珍也领着五岁的孙儿于重来给祖父见礼,于贵宝牵着孙儿的手细细问话,心情甚是愉快。
侯氏夫人替董氏问道:“老爷跟随少将军往边关去时,难道不曾与继骐公子说起咱们家萱儿?如何他又瞧上了海津府楚使君家中女孩儿,想来他们两个,幼年时应该也未曾见过啊。”
“谁知道他们两个何时遇见的。”于贵宝摇头道,“继骐这个孩子,本性虽好,只是心思太重。这个也怨不得他,若不是统领仁心,郭长鹄这一家子,只怕都在燕都城中呆不下去。偏生统领还委他做了监军判官,身居要职,常随左右,以继骐的性子,必定是愈发谨慎持重。老夫在卢龙之时与他提过一嘴,瞧他不是很上心,便也罢了。我家萱儿这般的品貌,何愁没有好人家。却是不用担心。”
董氏忙道:“老爷费心了。妾身只有这一个女孩儿,是以希望她得遇良人,一世平安,想必老爷往后自然会为萱儿留意,妾身倒是不担心的。”
于紫萱只得十五岁年纪,一张玲珑可爱的圆脸,身穿月白色绫衫,粉色长裙,看起来十分娇俏喜人。她立在亲娘身侧,有些羞涩地说道:“女儿年纪还小呢,情愿在阿爹、母亲和阿娘身边多服侍几年。这婚配之事,女儿其实还未曾想过。”
“的确是个乖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侯夫人倒也很是喜欢这个女孩儿,她想了想又对丈夫嗔道,“老爷便是个死脑筋,跟随少将军身边这些时日,你就不会想到跟他提一提我家孩儿?”
“你们都出去。”于贵宝先是吩咐两个使女离开,然后才拈须沉吟道,“少将军啊,若论起来,燕镇之地这些个少年郎君,自然是无有一个及得上少将军。身份贵重这个不消说了,相貌也是出众,品性才具,更是领袖群伦。只是,老夫心下有些犹惧,这话只在宅中说与自家人知道,万不可传与外人——以老夫观之,少将军之才志气象,乃是帝王之俦!”
两位夫人都吓了一跳,于紫萱有些懵然地望着父亲。荣珍知道厉害,忙叫于重到自己身边来,又小心地往屋外瞧了瞧。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便索性说透罢。”于贵宝继续道,“如今乱世,东唐国祚已尽,所谓天子,不过有力者居之。天下诸雄,表面瞧来,魏王身踞京城而号令四方,帐下精兵又多,迟早取代。只是以老夫观之,魏王性傲而才疏,至于晋阳卢家,乃至江南徐氏、山东马家等,这些人,都不及少将军之雄才大略,心志非凡,得天下者,必定是咱们这位郭统领。”
“这不是好事吗?”侯夫人高兴起来,“如今少将军对老爷甚是重用,大郎二郎也是各有职任,若果真如老爷所说,则咱们家将来必为元从之臣,富贵绵长,泽于后世,却不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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