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虏兵向东退入崔庄的军营之中,遵化城内的傅冲、方石崖等人便出城来到黄口村,这里的凄惨景象令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大火已被扑灭,这处村落之中仍然有将近一半的屋舍被烧成了瓦砾场,前军乙师乙旅驻屯在窑台、黄口两村的两千人马,如今只剩下了九百来人,就连工辎营,也折损了近百人。村寨之中,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尸体。
前军乙师点检段西龙战死,乙旅巡检关孝田、旅监雷焕皆负伤,两个团练、两个团监,都是一死一伤,在这次战役之中,前军乙师乙旅,完全称得上是伤亡惨重。
当然这一战毕竟是获得了胜利,东虏兵丢弃在原野上的尸体更多,近千名俘兵在军士们的催促之下清理战场,将虏兵的尸体都堆聚在一处。燕州军阵亡官兵的遗体也被整理干净,敛入尸袋,登记名姓,预备将来安葬祭奠。
瞻过段将军遗容之后,傅冲方石崖等人又去探看了沉沉昏睡的史孝田,和半躺在榻上不能起身的雷焕,这位团监身形矫健壮实,素有飞虎之称,如今却是包扎严实,面色蜡黄,说话有气无力。他一面感谢傅县令、方督办前来探看,一面却又急声催促他们尽早回城去,毕竟东虏并未真正撤兵,依然盘踞在遵化城东面,虎视眈眈。
两位文官出了医护营之后,去向郭继恩辞行,预备返回城内。这位年轻统领率领着亲卫营部甲队乙队的官兵,与中军甲师的两个旅一起驻扎在黄口村。文官们走进一处还算完好的院落,由亲卫营乙队队监马万朝领着进了堂屋。只见郭继恩正在与从窑台村过来的杨运鹏说话:“一个段西龙,一个李书振,此战虽然得胜,却折损了他们几个,教人极是心痛啊。”堂屋的另一边,霍启明带着宋庭耀,正和伍中柏、吕义才等几个旅监团监核计伤亡及粮草消耗等事。
屋子里甚是简陋,郭继恩等只能坐在木凳之上,见文官们进来,都起身寒暄见礼,众人又为段点检的阵亡感慨叹息了一回。郭继恩对文官们领着百姓们守住城池的英勇之举表示了赞赏和肯定,又对方石崖道:“方督办这边事了之后,要尽快返回唐山去,那边高炉很快就会完工,还等着老兄前去主持呢。”
“这个自然,也就这几日功夫,下官便会返回唐山。”方石崖答道,“回头下官也会将这些时日的经验整理出来,写成稿子,供统领署备档。”
“如此甚好,”郭继恩很是满意,“方先生手稿写成,咱们就印书出版,刊行州境,以为后世借鉴。”
“果真能印书出册?”方石崖有些惊喜,“其实百工之术,亦合乎天之大道,缺的是有人留意,诉诸文字。若能成书,统领便是为后世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是我,是方先生你,为后世立功立言,此乃不朽之举。”郭继恩正色说道,“本帅要为燕州百姓、为天下学子、也为子孙后代们,多谢方先生。对了,燕都大学堂不日即将开学,往后还要请方先生拨冗往学堂去给学生们授课。”
方石崖很是激动,拈着胡须连连点头:“统领只管放心,这几件事,下官都一定会竭力去办好。”另一边的霍启明闻言,抬头插嘴道:“印书的事情,方先生只管交与小弟,必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真人既有此语,下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方石崖在唐山之时已经与霍启明相熟,本想打趣几句,见他神情郑重,又瞥见军官们也都在忙碌,便改口道,“既然统领和真人军务繁忙,咱们就先告辞了。”
他们返回县城,傅冲又登上城头,暮色四合,他瞧着远处的东虏军营垒,问身边的王元相道:“这几日,想必虏兵不会再来攻城了罢?”
“攻城?”王元相冷笑一声,“只怕这会儿,那东虏伪王该头疼怎么逃回辽西去才对。统领既已亲来,可没那么容易教他走脱。”
东虏军营之内,乌伦里赤面色阴沉,负手打量着在迁西县城缴得的四轮马车。立在他身旁的来松甫轻声道:“此物固然是巧,不过咱们既然懂了其中奥妙,将来回到沈州之后,便可教工匠们照此多造,行军输送,甚是有力。”
“此确为行军利器,只是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要尽快将掳来的人口财物,速速带回沈州。”乌伦里赤依然眉头紧皱,“如今形势险恶,咱们必须拿个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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