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才见甄倩儿由冬燕陪着出来,见到长兄,甄倩儿甚喜:“果真是大哥来了,是特来瞧妹妹的么?哥哥住的地方可安顿好了?”
“还安顿什么,你赶紧跟着大哥回常山去,”甄逢泰恼火说道,“咱们甄家的脸,简直要被你丢尽了。好好的一个绅家仕女,竟然终日与优倡之属为伍,成何体统!阿爹在家中,已经快要被你气死了,还不速速跟着为兄回去!”
“我不回去。”甄倩儿用力挣开长兄的手,这会她已经全忘了方才的委屈不忿,“我给谁丢人了?妹妹在此处靠着自家本事挣下的名声,这算什么丢人?哥哥若是来探望,妹妹自当奉诚款待,若是来召我回去,恕妹妹不能从命。”
甄逢泰气得口不择言:“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咱们管不住你了是吧,回头哥哥便领着人来将你拿了回去!”
“哎,这位员外说话须有分寸,”立在一旁的家丁不乐意了,“你也睁眼打量仔细了,这是什么地方,岂能由得着你来拿人?!甄大家是咱们府上的贵客,又是乐社的台柱,你想拿就拿?少来做梦!再要啰唣,俺便叫亲卫营来将你绑了,丢入监牢里去!”
甄逢泰忙后退一步,忍着气向那家丁叉手道:“在下一时昏了头,还请执事见谅。只是这个乃是在下之妹,在下奉了家父之命,来领她回家,并非是恶人,还请执事成全。”
“我说了不回去。”甄倩儿抹了眼泪咬牙说道,“还请大哥回去之后转告阿爹,女儿在这边过得很好,将来若得空了,必定回去探望爹娘和哥哥们,只是如今乐社里事情甚多,女儿万不能走开,还请他们见谅。”
她瞧见身边冬燕的神色,又说道:“若你想回常山,便跟着哥哥去罢,不用再跟随我啦。”冬燕慌忙道:“婢子自然还是跟着小娘子,不回常山。”
“哥哥保重。”甄倩儿向着长兄福了一礼,袅袅转身,进了督府。两个下人斜乜着甄逢泰:“你也瞧见啦,甄大家就愿意呆在此处。这位员外,请自回罢?”
甄逢泰很是不甘心:“不知郭统领在何处?在下要见统领一面。”两个家丁对视一眼,都哈哈直笑:“瞧瞧,这便是不知高低的,统领每日多少大事,哪里还有空来见你?想见统领是吧,咱们给你指路,出皇城往西,一直前行至军营,咱们统领老爷便在那边,你只管去罢,瞧他会不会将甄大家交与你。”
甄逢泰领着小厮,悻悻出了皇城左清门,往西面瞧了瞧,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直通向远处的城门。他想了想,还真的不敢去见统领,只得穿过这条横街,沿着向南的街道慢慢走着。
行至积庆坊对面的遇春坊,他瞧见一处宽阔的院子,大门十分精致,门外两个闲话的盛妆少妇。其中一个瞥见甄逢泰好奇的神色,忙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道:“啊呀,老爷如何今日才来,院里的小娘们等得你苦!快些随奴进去,吃杯酒消消乏,那些小娘们个个都想着要来服侍老爷呢。”
甄逢泰顿觉香氛入鼻,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心下暗道燕都果然不同,连行院都这等气派、双脚却不由自主跟着那少妇进了院子,嘴里却道:“才从统领那边过来,实在是这几日事多,都给忘了。”
“啊呀,老爷原来是统领府上贵人,先前不知,多有唐突冒犯,老爷大人大量,一定勿要见怪才好。”
“这个自然不会,酒却是一定要吃的了。”
跟着甄逢泰的那个小厮,立在行院门口,不知所措。
郭继恩自然不知道督府这边发生的事,此时他正在统领署内接待又一位来自外藩的客人,新卢名儒奉冲和。
奉冲和年逾五旬,身形瘦长,三绺长须,坐在下首摇头晃脑说道:“在下听闻燕都兴办大学堂,极是欢欣,于是典卖田业,越海来此,不料所见之下,却是甚为失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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