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之井,已成炼狱。
魔兵不断涌出,司战一族损失惨重。
百里之内,硝烟不绝,宽大幽深的井口,仍有黑暗魔物接连冲出。
三司长老身披铠甲,守在井口六大方位,灵羽一身黑光战甲,漂浮半空,对着井口放出杀招的同时,脑中更不断想着应对之策。
第一次上战场的冰薇寻菡,俏丽的脸被鲜血染红,两人背对而立,把身后交给彼此。
眼眸酸涩不堪,手中长剑越来越重,身上盔甲亦不知裂出多少碎口,冰薇双目猩红,手起刀落,如削萝卜般砍掉不住向她们冲来的魔兵,动作连贯,不带一丝感情。
‘阿爹没了,阿娘也没了,大哥,二哥生死不明,她,她也成了没爹娘的孩子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阿娘为了救她,被魔兵折断双翅,吸食了精魂,阿爹怒极魔化,抱着阿娘跳入神魔之井,自爆灵体,堵住井口半刻钟。
也是这半刻钟,给了她们逃命的机会。
她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寻菡定身抓了回来。
温暖带着咸味与铁锈味的水珠滑入口中,她不知那是自己的汗水混着血水,还是泪水混着血水,只觉得浑身感官已经麻木。
寻菡性情冷情,仙鹤一贯高冷,喜欢独来独往,她成年之后,爹娘便没多管过她,这会儿身处战场,仙鹤又是布阵高手,她的父母兄长,都是品阶很高的将士,守卫阵法,不让这些魔物冲出神魔之井的控制范围,便是灰飞烟灭,他们也不能退缩。
她不知他们还在不在,有未受伤,她只知晓,要保住冰薇,这是白大哥临死前,唯一的心愿。
白大哥为救她而死,她的命,是冰薇的。
湮若从未光明正大来过神魔之井。
当然,私下跟踪阿姐,倒是来过一次,虽然最后被抓,关了几日,却是被他记住了路。
她记得那年来时,井边十里梨花盛开,洁白似雪,随风飘扬的花瓣,带着清香落在她手心,那是柔软的,带着春风拂面的舒爽。
南奕长老提过,那是天帝陛下种的。
当时她不懂,六界尊贵无比的天帝陛下,为何要在神魔之井这般灰暗充斥着死寂气氛的地方种纯白的梨花,还是只开花不结果的那种。
后来在天宫与天帝陛下熟识后,她方明了,那是因为一种叫爱的东西。
现如今,洁白纯净的花瓣,被黑色红色的血染上凄凉悲壮的色彩,细高的梨树,烧焦断裂,不复往日生机勃勃,东倒西歪,凌乱可怜。
一袭粉衫白裙的湮若,被眼下血腥悲惨的战场吓的叫声堵在喉咙中,在看到地上胡乱倒着的,或浑身毛发烧光殆尽,或被魔兵抱在手中啃咬吸食灵力,或灰飞烟灭,只剩空空盔甲的鸟儿尸体后,她眼中奔涌而出的泪水,滴滴坠落,滚烫燃烧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怎么,怎么会这样,族,族长——”
仰头,她看见不远处,被魔兵不住冲撞的球形结界中,族长双手翻飞,术法极速往神魔之井冲去。
肩胛处,黑翅骤然生出,抬手拭去面上泪水,她手掌一拂,准备了五万年的墨黑铠甲,第一次面世。
为战而生的玄鸟,为战而鸣。
......
无望海畔。
离暮心中一动,扭头回望向某个方向。
清微转眸蹙眉。
“稳住心神,小心邪魔入心。”
离暮一动不动,显然未把他的话听进去。
就在方才,他听到了,玄鸟战鸣的声音。
激昂高亢,无所畏惧,带着震天动地气势的鸣叫,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心头肉。
注意到他的分神,玄冥也转过头来看他。
“她是玄鸟,那是她的使命,你阻止不了的。”
狭长的凤眼一转,看向他的眸色动了动,离暮唇角勾起,冷漠一笑。
“哼,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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