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五人一番忙碌,到了晚饭时也才整理出了一半库房。倒也不急,想着明儿再忙一日就可做完。
谁知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拜访,而且是送走了一位又来一位。其实早有预见。同村的人赶在他们回村当日皆已道贺,这陆续来的则是附近十里八村从前有交情或没有交情的,分着远近得来上几天。皮襄氏抱恙在身,全由皮照民招呼着。
就苦了皮曲氏和铃儿。皮照民再无暇帮衬,皮李氏就又带着欢儿不知躲到了哪里去,铃儿去找都找不见人影。
“无需找了,莫强求,我们两个手脚紧快些,两三日也能整理清楚。”皮曲氏劝说铃儿放弃寻找皮李氏和欢儿。铃儿虽心中不满也只能照做。这装睡的人你叫不醒,躲着的人定叫你找不见。皮家就这么大,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铃儿总不能放着皮曲氏一人忙碌,耽误着时间再去找那两个,不如加紧干活。
午后,许久不曾走动的李家人竟太阳打西边出来前来道贺并备了厚礼。原来皮李氏和欢儿这一上午不见人影,是偷摸跑回了娘家。趁着皮襄氏不出屋,皮照民身为读书人,该有的礼仪孝道不能抛,将几人迎进了院中。
一番寒暄下来,皮李氏推了推皮家老丈人,皮家老丈人便是笑呵呵地提议道:“听冬梅说,你们想重建库房。不如明儿一早我便和玉海叫人拉来材料帮忙,你们也省着再请人了。”
“这……”皮照民一愣。
这几年虽然明面上两家没有走动,但私下里皮李氏还是顾着李家。毕竟是人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皮襄氏和皮照民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一直是皮襄氏掌家,皮李氏除了一年二三次偷摸跑回去看看,也没法绕过皮襄氏的眼拿了皮家钱财去接济李家。
年前,皮李氏又一次偷摸跑回去,回来时却没像往常遮掩,因为总算有了些底气在皮襄氏面前为李家说些好话。说她大哥,也就是李家大儿子李玉海这两年也算有了出息。一开始跟着同乡的几个小伙子到省城里的大户人家做木工。手艺学到几分先不说,几年下来倒是学会了处事圆滑,不知不觉成了几个小伙子的包工头子。就在年前,李玉海和省城的木材商人谈成了长约。
其实也就是他和手下带着的十几个人在十年内都包给了那木材商人。那头卖了材料接了活,他们只要随时去做工。这样一来就省了他们自己去找活。而且木材商人答应他们,无论接没接到活计,每年会给他们五十两的固定工钱,有大活的时候还会另算提成。光说那五十两,因为是李玉海和那木材商人谈的,自己就拿了二十两,剩下的三十两给十几个人分分每人也有个二三两。
普通农户一年累死累活庄家的收成顶多也就这么些了,一半自家吃食,一半卖了补贴家用,紧着点还能存下些。这些会另外出来做工的还是家里更贫苦的。可能是家里田地没几块,或是家里孩子太多,总之除去徭役赋税,自家吃食都不一定够。这些男孩出来做工,一年下来好的时候可能接到大活二三件,赚得一二两银子;有时一年到头却也就接到一件几日就能做完的活计,能带回家几十文钱,好歹就能养活一家子人。如今保靠算一年就定能拿到二三两,还可能更多,他们自是都乐意得紧,完全没想到已经被李玉海拿了大头去。
皮李氏在说道这些的时候也谨慎,只道自家兄弟有本事。
当时听着,皮照民单纯不懂,皮襄氏却立即明白个中门道。皮襄氏并没说破,也并没像皮李氏预想的那样给几分好脸色。一年赚个二十几两银子,换了哪家农户听了都要羡慕,偏偏皮襄氏还没看在眼里。要知道,皮照民一年学习下来,买书、买文房四宝用的钱都不只这些了。皮李氏是当真不知纸笔金贵。要不然怎么说农家出个读书人不容易呢。皮照民能有今日的成就,自身有些天才且用功是一项,皮襄氏也是下足了本钱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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