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㯊谏再是不听人劝,此时也要仔细思量。谁人比他清楚,若是曲广袤当真因此去命,圣上是必定降罪。
于是乎,陈㯊谏只能暂时妥协,来到陈家大门外。
一开始,陈㯊谏什么都不说,只是狠狠盯着曲广袤。瞧着曲广袤现在憔悴模样,他心头说不出的畅快,但仍不解恨。
好半晌,还是曲广袤恍然回神,别看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实际意识早已模糊,似乎睁着眼睛睡着好几次,看清身前站定了陈㯊谏,嘶声开口道:“我……咳!我不该失了分寸,误杀大人爱子。事已至此,不敢求大人原谅……”
“呵!”好一个不敢求。陈㯊谏此时听曲广袤说什么,都觉讽刺。
曲广袤如此负荆请罪,现在闹得是人尽皆知,分明是逼都要逼得他不得不原谅。陈㯊谏更觉愤恨。
这时,曲泰樊和皮照民匆匆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华公公带来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曲广袤殿前失手误杀礼部尚书舞弊儿子,虽说不怪,仍自请罪。现罚曲广袤充军兵士,于半月后发配边疆。”
“草民……臣,领旨。”曲广袤此时有些头晕眼花,一边抬手接旨,一边仍是感觉,这主意怕不也是他那亲侄女出的。充军兵士吗?也好,都算正式成了高宗帝臣子,同样可以效忠,为国家鞠躬尽瘁尽一份力。
同一时间,陈㯊谏听闻圣旨久久愣神。充军兵士,发配边疆……这判得也是严重了。再瞧着曲广袤当即领旨,面上全无抗议,难道真的是他自请受罚如此?老实说,陈㯊谏确实被打动了,瞬间起了原谅曲广袤的心思。但圣旨上“舞弊儿子”四字,却又狠狠刺痛,叫陈㯊谏又起恨心。
他那儿子再是不争气,再是咎由自取,死后还要落下如此污名,陈㯊谏最怪的是他那儿子,却因为儿子已去,教诲不及。这满心的伤痛无处发泄,陈㯊谏到底还是怨在了曲广袤头上。
这会儿,曲广袤领旨过后还不起身,看向了陈㯊谏。似乎陈㯊谏不出声原谅,他还要继续长跪,直到求得陈㯊谏原谅方休。
华公公也不走,同样看向了陈㯊谏,那目光隐隐施压。华公公代表的可是圣上,分明是圣上命令,让陈㯊谏不得不原谅了曲广袤!
陈㯊谏咬牙切齿道:“你起身吧!”
曲广袤任不起。华公公再看一眼。
陈㯊谏才道:“我……原谅你了!”
曲广袤这才动作起身。可是他这一动,再支撑不动,双腿早已麻到丝毫没了知觉,不听使唤的。“噗通!”一声,曲广袤狠狠摔倒在地。他安了心,总算求得陈㯊谏原谅了,其实同样早已模糊如同浆糊的脑子也在此刻正式宣布告假。曲广袤就这么笑着,睡死过去。
曲泰樊和皮照民顿时慌乱。华公公,或者说圣上竟早有准备,随行来的可有几位御医。多人合力,先将曲广袤抬上担架,当即送进了圣上正是昨儿赏赐的皮家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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