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这次想了半天,苦笑着摇了摇头:“父帅,这个我实在是想不出了!”
邵权的话里有流露出对儿子的宽容了:“其实也不怪你!我们在边关镇守,虽然主要工作就是带兵打仗,但军事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我问你的问题,仅仅从军事的角度分析是想不出答案的。得从政治的角度分析。”
“政治的角度分析?”邵杰更迷惘了。
“庙算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纵横捭阖间,不费一兵一卒,强虏灰飞烟灭。”邵权在回忆着什么,“为父我曾经有幸在洛京觐见过一次天颜,向皇上汇报北部边防情况。天子关于处理柔然人问题,只送了我四个字:分而治之!圣人之言,果真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啊!只要柔然人不统一,只要柔然人维持分裂的状态,他们就永远被我们摆布!所以我们要时刻注意保持他们的分裂和内部互相斗争状态。”
邵杰似懂非懂地问:“那跟今天您不见柔然人使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邵权摆摆手:“关系大着呢!上次,赫连雄心进攻阿史那丹,阿史那部求我出兵助战,我答应了他,助他击败了赫连部,导致赫连部损失惨重,赫连雄心最后也抑郁而死。后来,赫连部的赫连铁力护送青玄道长回京,皇上念他护送有功,颁旨允许他讨回上次因战败而被阿史那部占据的土地。这次双方之间发生了战争,估计是土地交割问题没有谈妥。事实上,虽然有皇帝的谕旨,但柔然人之间还是要靠彼此的实力说话!皇帝的旨意在草原上并不总是管用!”
说到这里,邵权的脸上显出愤怒之色,似乎很不喜欢柔然人不遵皇帝圣旨的行为。他接着说道:“这次我无论帮哪一部都不好!如果我像上次那样帮助阿史那部攻打赫连部,那是有违皇帝的意思,肯定是不行的;而之前咱们帮过阿史那部,不管怎么说,还是建立了一定程度的友好关系的,如果这次反过来帮助赫连部,那之前的友好关系不就白白付之东流了么?所以这次我只能不表态。但只要见了柔然人的使者,无论说什么都是一种表态,所以我直接不见客。”
邵杰懂了,可他接着提出了一个新问题:“那,如果父帅劝和双方呢?”
邵权冷笑:“皇上的圣旨他们都不一定听,又怎么会听我的呢?我劝和?他们同意倒好,不同意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再说了,我何必去劝和呢?对我们凤凰王朝来讲,柔然人之间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越多越好,越频繁越好,他们就积怨越深,越不能统一!有时候,看着柔然各部间和平久了,为父还真的会制造一些事端,挑拨他们打呢!”
邵杰面上一寒:“父帅,挑拨他们打仗不太好吧?死得可都是一条条人命!”
邵权骂道:“混账!亏你还是我儿子!竟然顾惜柔然人的一条条性命!柔然人如果统一了,铁蹄踏过长城,饮马洛水,那可就是我们凤凰王朝的子民一个个人头落地了!我跟你讲过当年光德汗南下时候,我们祖先遭遇的惨状,你都忘记了吗?”
一百年前,光德汗统一了柔然诸部后率军南下,攻陷了洛京,甚至在洛京举行加冕礼做了一段时间南朝北半壁江山的皇帝,后来因为受不了南方的炎热才率军北返。柔然大军撤退后,所过之处人口减员幅度超过三分之二,史书记载“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邵杰心里一凛:“父帅,我知错了!”
邵权郑重地教训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我们坐山观虎斗,让他们先打!等人死得差不多了,双方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你哥带走两万兵马加入了裕王南征的大军,我们手上还有三万精兵呢!到时候我们将是一只直接决定胜负的力量。战斗过后,更提升我们在柔然诸部中的地位,当然,也会让他们更慑服于我们的武力!杰儿,我再问你,你觉得到时候我们会帮谁呢?”
邵杰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下:“赫连部与阿史那部商讨要回上次被占的土地,阿史那部拒绝了。那说明阿史那部认为自己有更大把握打赢!所以,赫连部战败的可能性大,我们应该帮助赫连部。我们的立场也将显得更有道义,因为这也是符合皇帝旨意的!”
邵权得意地对儿子说:“别算啦!很简单,谁赢了就打谁!分而治之的精髓就在于,不能让柔然人任何一部做大!发现谁有做大的苗头,就把他打下来!道义?有实力,能打赢,就是道义!赢家总有道理,总是站着道义高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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