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恶戚。’甄信心道,让他们依照佩儿的话去做了。
“我先回后院了。”佩儿看了甄信一眼,不悲不喜的道。
甄信双手交叠枕于脑后,笑眯眯的叮嘱道:“好,我瞧你又瘦了些,晚膳可要吃饱。”
佩儿脚步停住了,过了一会子,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甄信,她有许多的不明白。
甄信歪了歪脑袋,不解的道:“怎么了?”
“何必为了我耽搁自己的终身呢?”
佩儿是第一次问这句话,从前不问,是因为她总想将甄信对自己的感情含糊过去,若是问了,再舍弃时就会痛得更厉害,这么些年过去了,甄信待她一直没变。
“我没耽搁啊,我的终身就在眼跟前站着呢。”甄信依旧笑着,却很认真的说。
佩儿的眼睛像染了胭脂,一圈圈的红了起来,她不是没感情的木人,郑令意明示暗示过多次,甄信是可托付之人,她知道以郑令意的性子,能够断言,定然是前前后后都替她打探清楚了。
他根本是知道她的过往,也根本就不介意。可越是这样,显得他这个人是一片纯然之心,叫佩儿不敢与他相配。
这是佩儿头一次在甄信跟前哭,弄得他慌了神,他偏偏又是个糙汉,吃了饭用手背抹一抹嘴都算讲究了,身上连一块干净的布头也没有,揪了自己一块衣角要给佩儿擦眼泪,佩儿见那黑乎乎的衣角,下意识躲了去,忍不住笑了。
此时气氛正好,偏有个没眼力劲的来报,说环儿不肯走,正在门口哭爹喊娘的。
佩儿背过身自己掏了帕子擦眼泪,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的失态,便头也没回的说:“我去与绿浓姐姐说一声。”
见她走了,甄信气得差点跺脚,直直的就冲门口那个‘罪魁祸首’去了。
环儿正软在地上唱大戏,看见一双千层底儿的男靴,抵在靴边上的皮刀鞘,她虽有些害怕,可料想人家也不敢将她怎么样,索性嗓门又高了几分,却不曾想甄信掏了掏耳朵,直接让人给她捆在椅子上,随便捡了块不知道擦过什么的脏布头,堵了她的嘴。
“你不是要等姐姐嘛?那你就安分坐着等吧。”甄信没好气的说。
绿浓让佩儿给自己递了话出来,说自己不想见环儿,请甄信让人送她回去,至于是怎么送的,她一概不管。
环儿隔着门听见佩儿的声音,听别人恭敬的叫她姑姑,见到甄信看向她时的笑容,环儿瞪大了眼睛,满是不甘。
她‘唔唔唔’的叫唤起来,在椅子上不住的颠起来,甄信睇了她一眼,揪过手边的人,道:“你先前不是说不知道手刀劈晕人的力道和位置来,来,看清楚了。”
环儿仰着脖子往后躲,被甄信一个手刀劈昏了,甄信拍拍手,道:“抬走吧。”
他说完,又忙不迭的凑到佩儿身边,道:“我送你回内院。”
往常,佩儿总是说不用,甄信又总是自顾自的黏着她,今日佩儿微微侧首思量,耳根至脖颈有一段红,却道:“好。”
只这一字,如沐春风。
绿珠的女儿五岁大的时候,与吴霞的小儿子一道,给甄信和佩儿的新房做了压床的童子童女。
又是一对开花结果,郑令意看着佩儿婚后第三日回来,红着脸给她请安,心里生出了许多感慨。
酱生和云团儿这些年长得飞快,云团儿苗条了许多,容貌骨骼纤巧,一如郑令意,只是鼻唇弧度圆润,更加可爱柔和一些。
酱生又高了,如今的模样更像吴罚,只是一双眼睛像了郑令意,眼尾微微勾起,浓眉一压,并无半分女子媚气,只让人觉得眼眸精致,眉眼看起来比吴罚更加鲜明一些,对着亲近之人眯眼一笑的时候,才会冒出几分小时候的憨乖气质。
他与青阳青梅竹马,性子合适,情意萌芽,大人们也看得出来,沈沁与郑令意早已默许,只是碍于青阳年纪还小,郑令意私下里奉上了一对鸳鸯壁做信物,又提点酱生不可逾矩。
酱生自然听得懂弦外之音,红着脸,踮着脚尖出门去了,整个人欢喜的轻飘飘的。
云团儿叫了他两声,才把他的魂给喊回来,见他又要出门去,像个小大人似的叹道:“儿大不中留。”
听得酱生一个趔趄,小五儿差点叫出声来,还是咬唇忍了,只是盯着酱生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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