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城睁开眼睛的时候,秦昂守在他的床边,他不过动动指头,那人便醒了,拧着眉心凑了过来瞧。
这些年来,秦昂跟在他身边,见惯了他生病受伤,竟也成了半个大夫的样子,能为他做些简单的检查了。
“老板,你看得到我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流了太多血,现在可能会有些没力气,大夫已经给你输过血了,一会儿就会好一些。”
“没事。”顾垣城淡淡应了声,秦昂这才舒了口气,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忐忑过后的释然。
秦昂对他素来忠诚,绝无二心。
有的时候,顾垣城甚至在想,或许比起余念,身边这个家伙待他更是体贴。
“老板,您可吓死我了……兄弟们都在外面,您记得那个家伙的老巢么?我这就带着人去端了他!”
顾垣城笑了,他的脸色虽然苍白,可眼眶的一周却是通红的,那笑音儿发自鼻腔里,有气无力。
“让兄弟们都去休息吧,这伤是我自己弄得,不怪他。”
秦昂似是被顾垣城说的话吓住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到顾垣城对他指了指门外。
他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大概是舍不得兄弟们在这里耗着精神,要让他们先去休息了。
秦昂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病房。
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却堆满了懊恼和烦躁,絮絮叨叨的骂着那些印尼大夫。
“这群挨千刀的白大褂,连英语都说不好,恐怕医术也不怎么行,我想让他们来看看您的情况却一个都支唤不动,可气!”
“这儿当然不比在国内,我的伤我自有分寸,没事。”
顾垣城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印尼本地的病号服,他拧了拧眉心,才问秦昂,“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衣服啊……上面沾了太多血,换下来的时候就丢掉了。口袋里没有东西啊,您找那身衣服做什么?”
“找。”
顾垣城淡淡说道,他长舒一口气,才继续对秦昂吩咐道,“等天亮了,在印尼本地的调香师里,找个有本事的人,余还那宅子里的味道特殊,我衣服上沾了那里的味道,看看有没有本地人,能循着味道找到那宅子,我来去的时候都被蒙了眼,堵住耳朵,一路上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找衣服……只是老板,那衣服丢了好一会儿了,我怕找不见。”
“找不到就算了,也不要紧。”
顾垣城对所有事情都是锱铢必较,偏偏这一次如此的好说话,他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秦昂有些不适应。他的眉头蹙得死紧,时不时的偷眼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但又好像,是他多想了,他家老板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是那副理智镇定的模样。
顾垣城让秦昂帮他摇高了病床,便拿出手机处理起了公事。他虽然来了印尼,可是鼎信集团却依旧在高速运转。
他不在办公室的一天,所有待处理待批复的文件都会堆得有小山那样的高。
所有大额的请款,进账或是支出,都是需要他签字的。
顾垣城总是繁忙,
所有找到他这里的都是大事,还有一大部分琐事已经从秦昂那里就被解决掉了。微信里堆满了上百条未读信息,邮箱里躺满了数不清的待批阅文件,未接电话也有五十多个……
可是在这极其庞大渴望联系到他的人群里,没有余念。
她没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没给他发过一条信息,当然,她更不会发邮件给他。
顾垣城的心情似乎失落起来,手指头在屏幕上滑了又滑,找了又找,下一秒,竟略显不快的锁了屏,将手机摁在了面前的小桌上。
“秦昂。”他低声唤了身边的男人。
此时那家伙已经打开了电脑放在腿上,打算将紧急的工作捋好交给他家老板看。
他抬头去看顾垣城,等待着那个男人下一步吩咐。
偏偏他的吩咐和公事无关。
“有烟吗?”顾垣城阴沉着脸色问。
“老板,您这身体情况不能抽烟的。”
秦昂难得板起脸来忤逆他,偏偏顾垣城的态度强硬,脸色竟比刚刚还要焦急烦躁。
“别废话,拿根烟给我。”
“老板,您答应过夫人要戒烟的。如果让她知道您受了伤还在抽烟,一定会不开心的,到时候还会怪罪我!”
“那丫头几时担心过我。”顾垣城讷讷的说道,眼睛中却尽是落寞。
此时他穿着病号服,可怜巴巴的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还要拿着手机电脑处理各种公事。
或许吧,垣大爷这个位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的爽快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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