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出兵,要占据衢县,营造声势,但是又要给他的后台王大珰一些立功的机会,在王大珰出面周旋之后,我们还是要退出一部新占的土,使王知礼有了一部功绩,但残留着一些非他才能解决的问题。我现在把图贴在这里。”
六姐处有全国图,这是众人都知道的,而且她手里的图远不是外界能比,是可大小如意、收放自如,完全按照己方的要求‘打印’出适用的图尺寸,此时众人见到的就是浙南几县的形图,谢二哥在上头重新做了标注,因为此时的县界和图上标注得是有些不同的。“衢县、江县、龙渊县、庆元县、开化县,这些都是和我们如今的盘接壤的县界,只是大多有崇山峻岭阻隔,只能靠小路交通。衢县、江县和我们的交流是最频繁也最便利的,我的意见,此去先占据两县,组织本的农民先种一季高产稻,开一期扫盲班,随后把江县退给王知礼,我们依旧据守衢县,这样就掌握了去往丰饶县的通道,也能和江西做生意。”
这些毗邻的县市,许多都由私盐小队前去勘察,也都写了总结报告,大家的评价,凡是山路都不好兵,有些方甚至连驴子都不好,只能靠人挑担运盐。黄谨说的闽北浙南山区展不利是很中肯的评价,这里去哪儿都不太方便,谢二哥的意见也得到了众多高层的认可,“占到还回去,按照现在的办事效率,至少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我们可尽量做一批生意,并且尽可能的搜罗人才。”
“需要消耗的军粮是多少?生意上说,除了盐糖之外,还能拿出什么外销的产品?”
这就需要陆大红这些情报员给出答案了,然也包括了搜罗人才的类型,及买活军需要的资种类,陆大红特别提出了可利用白莲教的人脉,寻求一些特殊的资源,比如说造船要用的木头,这种资源的生产周期一般都在三到五年,因为砍伐之后,非得阴干数年才能使用,而船身造好了后也需要时间自然风干,才能继续铺设板梁柱。
买活军现在经搜罗了一小批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工匠,开始备料,但这几年内,想要大船还是只能去抢,连买都是处买的,如今没有船场会造好一艘船只等着人买,这东西都是深度定制,不可能有现货,甚至也没有愿意接外单的船场。
“即便现在开始准备,十年内能拿出可开到吕宋的大船,那都是很幸运的了。其中一大半应也只能抢掠俘虏海盗船,黄谨说的对,要去壕镜或者吕宋,非得和鸡笼岛郑家这样的大海盗合作不可。”自云县的连豪生这么说着,他家中是渔民出身,和海盗有一定的瓜葛。“正因为如此,便更不能畏难,越要现在就准备起。”
“衢江、信江的船只虽然走不了海,但可为我们的兵丁积累很好的航行经验。而且按小鹿子说的,信江的航运现在衰退得非常厉害,那我们可信江招揽一批船工,并且收买一些船只,虽然只能在信江航行,但有了船,在信江流域就多了一股势力,丰饶县取也好不取也好,此后我们买活军说话便渐渐算数了。”
这样畅欲言,却又都言之有,最妙的是还不用去保证执行,去想财政和后勤的会,大家都是很爱开的,陆大红也没有阻止大家快活的幻想,虽然她知道庄素为首的账房肯定对八成上的主意嗤之鼻——“哪里的钱!”,不话说回,她是情报员,是军人,是私盐贩子,唯独不是账房,陆大红也就乐得不管这些,加入了讨论之中。等讨论结束了,她和几个笔杆子留整会议记录,提炼出了要点,这份会议纪要第二天便躺在了谢双瑶的书桌上,成为了她每天必的成吨公文之一。
做领导者就是这样,每天不完的公文,开不完的会,还个个都很重要。谢双瑶早起健身之后,连开了三个会,别抓粮食、盐糖生产、廉政和防灾水利,午还有一些和百姓教育、商业贸易的会等着开,这份会议纪要她只能抽时间——她必须要在每个专业领域都依靠一批高级吏目为她思考,否则就她一个人,大脑风暴刮死了也不够用,而且让人沮丧的是,这些吏目在大脑风暴时很快乐,但谢双瑶并不能享这些快乐,还要不断评估这些举措背后的财政支出。
出兵浙江道是有百利而一害的,拿衢县和江县的建议谢双瑶也赞成,就是去拉练吧,大兵出动的开支,挤挤也能挤出。在信江招揽船工也是很好的主意,但买船就还是算了,买活军目前的账目盈余许多都投资在长线上,譬如说各购买女童,至少在两三年内都是投入,盈余要到五年甚至十年后才能变现。至于说黄谨的建策,谢双瑶也觉得大家的法有道,他如果能在买活军这里住上半年,建议很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不很遗憾的是,黄大人的确需要快些把陆平送回武林去,至多只能在买活军这里住到他们拿衢县和江县之后,这只能之后再设法了,谢双瑶对黄谨还是很重的,她想请黄谨写一本教材,让买活军对大敏的官场至少有个常识,这类的教材原本于县令他们也可写,但他们的见识没有黄谨多,官位也没有黄谨高,很多事知其然而不知其然,不像是黄谨,胸有丘壑,陆大红眼光好,出此人不凡,机立断就把他给拐了。
注重海权、开吕宋,积攒力、缓图北方,不管是不是要不折不扣履行,这十六个字的建言,对买活军的展道路也不啻于有提纲挈领之效,只是得到这十六个字,花在黄谨身上的那一点功夫便不算是亏的,至于说在买活军和王大珰之间穿针引线,这只是添头了。按说这笔买卖稳赚不赔,但谢双瑶怎么想都觉得好像还没把黄谨现有的潜力挖掘殆尽,黄谨似乎还能为她解决一些许多别的问题,一些迫在眉睫的问题……
灵感就像是水里的浮木,隐隐约约『露』了一点脊背,但却始终难完全打捞,谢双瑶一整天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直到晚上睡前才猛然一拍大腿,被窝里坐了起。
“贼在西林啊!”她脱口而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贼在西林!”
第二天一早,她立刻派人去找黄大人,黄大人也因此在短时间内有了两次面见六姐的殊荣——就连陆大红也不是叙职和茶话会时见了两次六姐而,谢双瑶在是太忙碌了,在开会外的时间要抓到她的人可不容易。
“我有个想法。”她对黄大人说,“礼尚往,是咱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初次和王大珰接触,在不好空手上门——黄锦衣卫,你觉得咱们这礼得怎么送才能同时讨到魏公公和皇爷的欢心?”
“你也瞧见了,我们买活军这里有盐有糖,都是上好的材料,如果能在浙南开个皇庄,把我们的盐糖送到北方去卖,想也是极有赚头的,而且收益直入内库,西林党那帮人半点都沾不上手。更不必说我们这里那些奇巧的玩意儿,绝对是举世双,相信魏公公一定也愿意孝敬给皇帝,讨他的欢心。比如说,自行车——我想想,他喜欢木工,我这还有山寨乐高呢,手表、□□、象棋……啧,我甚至还可忍痛送他一个俄罗斯方块游戏机——”
完全陌生的词汇一个又一个谢双瑶口中吐出,让片刻前还想着怎么压倒小佘的黄大人头晕目眩,她容可掬问,“黄锦衣卫,你觉得这件事能成么?我要送多少礼才能买通皇帝,和我里应外合,掏他们大敏家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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