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这一番谈话颇为私密,却也不担心有人偷听,只因这王爷被押送回长安的事情,早已经沸沸扬扬,从长安传回了楚都,饶是王府的仆人们也都知道了,冯嫽回府后也从院里其他丫鬟处了解了情况。
王妃问起其他事情:“你怎么从江陵回来的?你外祖父怎么可能同意?”
“母亲,我和小嫽还有一个小厮驾车回来,却是夜里也在赶路,如此才两天回来。”翁主对于自己这两天奔回来还颇有些得意,继续道:“至于外祖父,女儿并未得到外祖父同意便走了,只留下了书信。”翁主看着王妃的神情并不是要责怪自己,便放心地说。
王妃虽然刚见到翁主时有些生气,但是后来一想,如果自己是解忧,也会这么做,况且是祸躲不过,便也不再生气。却有点欣赏起冯嫽。
王妃道:“你的这个小丫鬟却是不错,有勇有谋,以后说不定有大用。”“那也是母亲慧眼识珠且培养的好。”翁主道。
母女俩又说了一回话。翁主去江陵时带走了解忧院里大部分仆人丫鬟,如今却只有冯嫽跟了回来,现如今解忧院也没法住了,便在王妃寝宫住下。
楚都的消息都是滞后长安大约七日,过了月余,却是一直没有长安的消息,王爷只是被扣押在大狱之中严加看管,期间只有天子单独召见过。另外的消息便是,孟老爷子也去长安斡旋,王妃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感激,又对他的安危充满了担心,想起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又对父亲多了一丝愧疚。
这月余的时间又下了两场雪,这个寒冬是真的冷。
除夕那天,王府里还是冷冷清清,远不似往年的热闹,王妃强打起精神,让丫鬟们从寝宫西边的库房拿出些红纸红烛,做些红灯笼晚上挂起来。
到下午时,王妃翁主在寝宫里说话,听得丫鬟进来,却道郡守急事前来。
王妃翁主便来到寝宫的会客厅,见郡守低头踱步,有点慌乱。双方拜见,王妃问:“不知郡守大人除夕这日来,是否有何急事?”
郡守双手作揖道:“王妃娘娘,小人刚收到驿站送来的长安急报,王爷,王爷他,被判私通匈奴,死刑。”
冯嫽听到这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太突然了,王妃翁主更是如当头吃了一棒,脑袋空白嗡嗡作响。王妃强行镇定,问:“郡守大人,可知是大理司审判?正式公文还未发出吧?”
郡守皱了皱眉,迟疑道:“王爷之事,兹事体大,天子亲自审问过卷宗,未经手大理司。天子旨意,不日将送达楚都。”
王妃闭眼吸了一口气,道:“可是什么时候行刑?”“还未定”郡守又道:“如今孟大人也在朝觐见,未知是否转圜。”
王妃心底却清楚,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了,如今不止王爷,其余王府众人恐怕在劫难逃。
王妃还是向郡守表示了感谢,郡守因和王爷平日交好,在王府囚禁期间并未为难王府众人,而且有第一消息总会前来通传。
郡守不便久留,很快告辞离开。
别说翁主王妃了,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悲伤中。王爷被判死刑,王府就倒了,如若严重,只怕所有人都会被株连赐死,好一点的情况,就是真正的牢狱之灾。
这个除夕,楚都城里千门万户把新桃换了旧符,爆竹声声。只有这王府里,众人皆默然,也有垂首似在哭泣的,彷佛都停留在了旧的一年,迈不过去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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