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清冷,有时一阵北风刮得人脸疼。
郡守府前厅,前厅四分之三处设了一座屏风,屏风前窦贤武,萧子规,周怀虚均上座,两侧均是郡守府官差站立守护,而厅外还有将军带来的士兵以及萧子规带来的家仆护卫,冯嫽和苏穆之都暂时站立在萧子规身后。
而屏风后,设了案几,公主端正地坐在那里,身旁是岱川带着一名护卫守护,还有两名懂匈奴话楼兰话的翻译。这样前面的人不知道屏风后是谁,而前面发生了什么公主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窦贤武和周怀虚都怀疑萧子规护送的是和亲的公主,但萧子规对外却是采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只说他护送的小姐是长安来的贵人,令人琢磨不透。既然是贵人,那自然也是要尊贵对待的,那还是在屏风后待着吧。
窦贤武看了看萧子规周怀虚,向身边的贼曹掾史点头,贼曹掾史当即会意向厅外道:“带上刺客!”旋即一众郡守府官差押着昨晚四个刺客上来,但见他们均是被拇指般粗的麻绳捆得不能动弹,嘴里也塞着布团。
冯嫽见四人中,有一个最为高大强壮,明显比在场的众人更高大,想必这就是昨晚掳走自己的人了。不同于一般刺客穿着夜行服,这里有两人穿着彩色鲜艳的楼兰服饰,想必就是昨晚凭楼兰商人的文书出城的两个刺客了。
冯嫽心想,这两个人是匈奴人还是楼兰人却还不一定,如果这两人是楼兰人,按照在长安时司马先生的说法,如今大汉竭力与楼兰交好,如果这两人是楼兰人,那真的私下从长计议了。
然而四个刺客在厅前并未跪下,也不拿正眼看人,神色间都是不屑。官差见状,使劲一脚朝刺客们膝盖窝一踢,轰的一下,四人吃不住劲都跪下了。
虽然在场的也配有翻译,但窦贤武等三人在西域待的时间久了,一些基本的语言都懂都会,窦贤武直接用匈奴话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在场的四个刺客眼神一闪,明显是听懂了的样子,但就是不说话。贼曹掾史在旁着急道:“这是我们的郡守,问你们话,回答!”
高大个刺客哼了一声,眉眼间都是不屑。贼曹掾史一咬牙,一伸手,只见一条长鞭从他腰间甩出,一挥手,一声厉响,却是打在高大个背上。冯嫽听这鞭声就是一个哆嗦,想必是极疼的,但这刺客还是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忍耐力还真是好。
窦贤武见状,看着另外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是在逃的时候被抓住的,想必是比较弱的,便问:“你们的同伙是谁,你们在城中落脚的地方在哪里?”
昨晚刺客之事后,窦贤武已经下令封锁各个城门,别说人了,就是一只鸟都不让飞出去,但就算这样,昨晚官差士兵已经在城里搜了一夜,也毫无所获,难道刺客当真凭空消失在城里了?
四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反应,就是一句话不说。不管窦贤武再怎么问,都是牙关紧闭。
周怀虚终于说话了,略带把玩意味地说:“只怕我们问不出什么,还是把他们带到郡守府的酷吏室审问吧。”
“子规兄怎么看?”窦贤武问道。
“周将军所言有理,在前厅只怕问不出什么。但除了这四名刺客,依萧某所见,这些刺客必定是有文书才能进城,更何况昨晚刺客驾车出城时戌时已过,必定城关卫兵检查过才能出城,这些都需调查盘问清楚。”萧子规严肃道。
萧子规之前一直沉默不言,这一说话,众人皆看向他,那高大个刺客虽然听不懂萧子规说的汉语,但是一看到站在萧子规身后的穆之,立马认了出来。他本来满是不屑不配合的脸突然因为愤怒而有点扭曲,咬齿道:“我要和她比试。”
众人皆是惊诧,当然比试是绝不可能让穆之同他比的,但窦贤武和周怀虚对视一眼,皆是原来如此的表情。
窦贤武向萧子规解释道:“子规兄,只怕我们抓了一条大鱼,这位可能是匈奴第一勇士,多格。这是一个近年来草原上很是风云的人物。传言这位匈奴勇士身材非常高大,异于常人,好胜心极强,和人比武从未输过。你可能会说,怎么会有人从未输过,只因为他和人比武如果输了,下一次是一定要赢回来的,时间久了竟是再没遇到敌手。能请出他的,那便是匈奴皇室无疑了。”
穆之听这么一说,心中暗叹,昨晚和这高大个过招时,虽然他的招式没有中原人的那种千变万化,但他胜在一个勇往无前,就算手无寸铁,那手掌也如刀般刚猛。现在看,如此勇往无前,是因为他有着强大的自信,源于他不服输,这次输了下次也要胜的性子,一场场的胜利累积起来的自信。如果不是这个匈奴第一勇士看她是个女子,进而轻敌不用兵器,只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至于岱川恐怕也不好说了。
“我已经知道你是匈奴第一勇士,多格。你现在愿不愿意多说一点?”窦贤武还是不放弃,接着问。谁知这高大个在说了那句话之后突然冷静下来,又再也不发一言。
眼下这条鱼被捕了也不愿屈服,那就只能让他吃点苦头,酷吏室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窦贤武朝旁边的贼曹掾史道:“既如此,依子规兄和周将军所言,杜全,且去把昨晚东门城关卫兵宣来。”“是,大人。”贼曹掾史杜全依言。
这这位贼曹掾史杜全,相当于现在的警察局长,办案经历丰富,心思颇为缜密,也十分得窦贤武的赏识,昨晚出事之时就想到了城关卫兵这一点,他知道一定会审问,昨夜便把东门的城关卫兵带到郡守府等候,同时又把近几日从各个城门入城的文书记录让底下人调出来,折腾了一晚上。
杜全一宣,郡守府官差当即把昨夜东门的城关卫兵带上来。窦贤武朝杜全投以赞许的眼神。
“小人季李,城关卫兵,昨夜值守东门。见过各位大人。”季李行礼道。
“季李,我问你,你且看这里可有人是昨晚从东门出去的?”窦贤武指着四名刺客,看着季李道。
季李循着窦贤武指的方向,仔细一看,便指着其中两个穿着楼兰商人服饰的刺客,回道:“回禀大人,其中这两位昨晚从东门出去。”昨天上元夜,进城的多出城的少,尤其到了戌时之后人更少了,季李在东门就只遇到两个楼兰商人,所以他当下一看刺客便认了出来。
窦贤武却冲杜全道:“杜全,你先安排这四个刺客去酷吏室,盘问他们是何人指示,城中落脚地在哪里,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大人。”杜全出去安排。
待四个刺客被带下去后,窦贤武朝季李喝道:“大胆,你可知你放的是刺客!”。
在这北地,城外守军是周怀虚的人,但是城里的卫兵等都是窦贤武负责。若真的是这城关卫兵私通外贼,恐怕窦贤武就算自己真的没做,那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至少是一个治下无方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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