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内。李存真兵临南京城后南京城内便人心惶惶。如同上一次郑成功北伐南京时一样,南京全城戒严,米价迅速窜升。
驻防八旗全部撤入满城防守。内外城守军不足,新任江南巡抚朱国治下令征募团勇。可是,南京府库里面的财富都被郎廷佐、蒋国柱、喀喀木、玛尔塞和噶褚哈等人挥霍一空。特别是喀喀木三个满臣,竟然中饱私囊,导致江宁府库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朱国治无奈,只好命令南京城内富户捐输。三天过去,捐输竟然不超过三百万钱。朱国治大怒,下令捉拿了几个大户人家的家长,并抄家。罪名是勾结李贼图谋献城。其他富户无可奈何,只得捐输,朱国治一日之内便得到一百万两银子。用这些银子卖米招募团勇,方招募了五万人,这导致米价进一步上升不说,招募来的团勇也都是奔着米粮而来,根本没有作战的勇气。
正在此时,郎廷佐与李存真秘密缔结条约的事情不胫而走,传到了朱国治的耳朵里,这让他气愤非常。朱国治本来就对郎廷佐和蒋国柱等人十分疑心。他接任江南巡抚,府库之中居然干净得可以跑老鼠,钱没有,粮没有,布帛、茶叶、陶瓷、药材更是半点不见,这怎么能说得通呢?可是喀喀木几个满臣非说没有钱,都拿去招募团勇了,作为汉人奴才的朱国治也就没办法再计较。没有钱,导致朱国治造木城,建水师,拦铁索都十分困难。
后来又有风声说是郎廷佐、蒋国柱串通喀喀木等人吞了府库银子,推说是因为李贼进犯而花费了。可是他派人打听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募兵之事。朱国治案子揣测郎廷佐、蒋国柱、喀喀木等人不是贪生怕死花钱买太平,就是中饱私囊,损公肥私。
这不禁让朱国治怒火中烧,他是清廷死忠,在他看来岂能拿着皇上的银子去和贼人交易,这乃是不忠;李贼横行江南而不捉,乃是无能。心中不禁对郎廷佐等人十分鄙夷。于是自作聪明,想要试探一番。
朱国治找了机会见郎廷佐,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对郎廷佐说:“总督大人,可否与那李存真谈一谈,花点银子这就让他退兵如何?”
郎廷佐早就听说了城内的流言,心中十分警惕,如今听朱国治这般说法,心道:这个朱扒皮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怀疑也就罢了,居然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试探我?真是连个酒囊饭袋都不如。就你这水准也就去欺负欺负那些汉人老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还凑合,和我斗,呸,狗奴才,你也配?
郎廷佐心中十分不屑,表面却和颜悦色地说道:“朱大人,现在正是据守城池的时候,怎么就要去谈判?若是朝廷知道我等跟李贼私自媾和作何感想?况且这钱财都是民脂民膏,岂能白白便宜了贼人?”
朱国治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说道:“既然如此,南京府库当中为何没有一两银子?甚至连布帛、茶叶、瓷器也是半点没有?”
郎廷佐怒道:“没有银子与老夫何干?那是蒋巡抚的事情。总督管军事,巡抚理民事。朱大人,你接任江南巡抚,难道不知道江宁府库没有银子吗?你与蒋国柱如何交接的差事?有事情你当去问蒋大人,却来问我,与我何干,我管你这事吗?我想管管得着吗?我是总督,还非要管巡抚的事情,这是军权财权一把抓,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这等于是说我郎廷佐意图谋反?”郎廷佐一推二六五。
朱国治一时语塞,没错,军权财权本来就应该分开,郎廷佐说不知道朱国治还真就没办法,他满脸通红的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但是他怀疑郎廷佐对朝廷的忠心。
江宁城已经十分危急,郎廷佐还是希望能够团结朱国治一同抵御李存真,转而叹了口气说道:“朱大人,此时正是你我勠力同心之时,岂能听信谣言?江宁府库里面没有银子,那是因为上一次李存真围攻南京,作为招募兵勇之用全都花费了。朝廷此前虽然胜了海逆,可也是惨胜,李存真又接连击败梁化凤和管效忠,江宁空虚,只好散尽府库之中的银两募兵而战。镇江大败后,玛尔塞和噶褚哈大人便招募了两万团勇,都花费了。这早就已经启奏皇上了。朱大人莫要奇怪。”
朱国治听罢气得直冒烟,问道:“李贼的瘦马是哪里来的?”
郎廷佐这时候也有些发怒了,心道你忠诚皇上本没有错,可是你是有病吗?忠诚到这个份上?一个巡抚当起监察御史来了?微愠着说道:“扬州自然有瘦马。一个强盗占山为王,花钱去买瘦马奇怪吗?你如何来问我?”
朱国治心中冷笑,若非是你郎廷佐默认,扬州知府刘洪谟敢给李存真送瘦马吗?但是此事他没有证据,没法证明是郎廷佐默许,于是说道:“总督大人,此时李贼兵临城下如何退敌还请总督大人定夺。”
郎廷佐调整了一下情绪,眼珠一转,客气着问道:“这个……,不知道……朱大人有何高见?”
朱国治看了看郎廷佐,只见郎廷佐一副谦虚的样子。罢了,终究是皇上的江山,我也不能逼着太过,还是要守住江宁才是,想到这里,朱国治舒缓了一下神经,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敌军虽有十万,但是都是乌合之众,我以为我们可以出其不意,趁着贼兵新来立足未稳出城一击,定然大破敌军。”
郎廷佐急忙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啊!敌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毕竟多达十万。况且李贼毕竟也有精兵,估计应当不下五万之数。其铁甲军据说将近万人,十分厉害,不逊色于海逆的铁人队,相比之下可能更胜一筹;据梁化凤逃回来的败兵说,李存真的火铳极为犀利,能打五百步远,洞穿铠甲战马不在话下。况且,李贼还有大炮,能打开花弹。战舰千艘,来去如风。若是出城一战胜了还好,若是不胜,遭受重挫,江宁不战自败。不如坚守待援,以破贼兵。我已经调江西张朝璘、董卫国率军驰援。又请求闽浙总督李率泰大人率军入援。只要我们坚守一个月,敌人攻城不克就会顿挫锐气,等到驰援的大军一到,我们里应外合,李存真死无葬身之地。此时何苦出城一击?”
朱国治说道:“入援的大军要等到何时才到?李贼不是海逆,岂会坐视我军入援,必然半路伏击援军。若是日子久了,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江宁岂能久守?江宁城内最精锐的就是总督大人的督标营,再加上我的抚标营,何不出城一击。若是不胜,斩敌破阵而还也好挫敌锐气,振奋我军军威。使江宁百姓看到希望也好坚持下去。若是打也不打,只坚守城池,岂不窝囊?时间久了,城内恐怕生变!李存真现在怎么想?他正是希望你不要打他嘛,他好扎稳营盘。我们此时进攻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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