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温湄只能答应下来,院子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上房的门前栽着两株红梅,此时开得正艳。
夫人王氏正啜着热茶,隔窗赏玩红梅,老远便见她们来了,于是敛容坐好。
林氏和温湄一进门,就见王氏仪态端方,神情冷淡地坐在主座,不由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压力。进门林氏先请安,略低了头道:“夫人,婢妾把三姑娘带来了,这些日子,谢夫人时不时地打发香雪来问三姑娘的病,婢妾和三姑娘心里都是极感激的……”
王氏气定神闲地品茶,眼角都不看她一眼。
林氏继续说:“三姑娘给夫人磕个头,好好谢谢母亲,你母亲几乎天天都打发人来看你,你还记得不?”
温湄望着端着架子高坐的夫人,顿时没了花心思讨好的心情,自己竟然还要认她当母亲!老天,一时间忘了这回事了,她是庶出,自己的娘不是母亲,只能喊姨娘,她礼法上的母亲是这位正室夫人啊!
温湄默默跪下磕了头,心里感到一阵酸楚,她可怜林氏,叫自己的亲生女儿喊别人母亲,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万恶的旧社会啊……还是现代好。
夫人睨她一眼缓缓道:“听说你在老太太那嘴很巧嘛,怎么到我这儿就不吭声了?”
“谢……母亲关心。”温湄只好低头说道。
夫人很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光移向那两匹杭绸,只一眼便又是“呵”的一声,带上了一抹轻笑说道:“林姨娘这番可真破费。”
林氏忙道:“婢妾恐礼薄了不恭,故加意巴结。”
夫人又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林氏和温湄站在下首,竟是不敢出气。
“这虽算不上是上好的料子,却也不差了,怕也要四五千文钱吧?想不到,人都说江昭是个清官,抄家时只抄出七十余文铜板,哪知私底下还有这么多钱,真让人刮目相看。”
夫人一席话刺得林氏脸庞涨红,急声道:“这不是婢妾先夫的钱,先夫的的确确两袖清风,全靠朝廷俸禄过活,从不曾取一分不正之财。夫人,江昭此身已作黄土,你尚且言语辱之,此情何堪!”
说着,林氏眼圈不禁红了。
夫人端详着她的神色,唇角笑意收起,眼中笑意更浓,语声中的冷意又增几分:“你已是我温家的人,竟然还口口声声念着前夫,呵,当真是个忠孝节烈的好女子!”
林氏手指不由自主揉搓着衣襟,浑身臊得火热,想啼哭又不敢啼哭。
她前夫作古,论理她该为他守节,永不再嫁,但她娘家已无人可投奔,前夫又清廉得一贫如洗,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女儿实在走投无路,才改嫁进了温府。虽然苟活下来,但她已是不节之妇,永世要被人看不起!
“这料子还不错,只是经了脏手,不洗洗怎么能用?拿下去罢。”夫人手指动了动,丫鬟便把杭绸拿下去了。
林氏忍辱道:“夫人若无事了,婢妾与三姑娘便回了。”
“听说老太太赏了三姑娘一件雪披,我岂能不赏些东西,让你们空手回去呢?”
夫人拍了拍手,从内室走出一个丫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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