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后,上房的香雪送来了熬好的安胎药,林氏只说懒怠喝,且放着吧,温晏又命她快回去照顾夫人,香雪只好把药送到就回去了。
见是上房送来的药,陈妈、温湄、林氏等人交换着警觉的目光,都转的是一个心思,这药,绝对不能喝!
此后上房一日三次送药来,林氏都背着温晏把药倒了,恰巧有一次温晏撞见,有些责怪地问怎么倒了,林氏只推说不想吃。这倒罢了,又过了几天,林氏也渐有不安稳的迹象,叫陈妈抓了药自己煎着吃。
温晏回来更奇怪了,陈妈在厨房里熬药,熬得隔屋便能闻到药气,而香雪又照例送药来,见温晏脸露诧异,香雪就上前告屈道:“老爷,奴婢奉夫人命给林姨娘送药来了,林姨娘每次见是奴婢来,便不肯喝药,奴婢怕误了林姨娘病体,不敢过去……老爷。”
温晏接过那碗药,心里忖度,他想王氏虽然不喜欢林氏,但她向来贤惠,善良,在药里下毒什么应该是干不出来的。又一想,上次王氏发卖温雪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于是温晏锐利地盯了香雪一眼,如果她们主仆在药里动什么手脚,这奴才应当会有些心虚的。
而香雪平静地迎视着他的目光,澄澈的眸子里连一丝阴影都没有,温晏看来看去看不出什么,于是敛声问道:“这是什么药?”
香雪答道:“回老爷,是安胎药。”
“这药是谁煎的?”
“是孙大夫亲手煎的,奴婢看着他煎的,一方两副,一副夫人喝,一副林姨娘喝,两副药是一模一样的。”
“你回去吧,跟夫人说林姨娘这儿自己有煎药,不劳她多煎一份了,以后不必送来了。”温晏心里虽有狐疑,但秉承着万事小心的原则,还是将香雪打发回去了。
那只药碗却被留在了案上,因陈妈后脚便煎好药出来了,温晏赶忙就跟着去了,那药碗也就无人理会了。
不到半个时辰,王氏就登门叫屈,一见温晏的面就眼泪哗哗流,说:“我好心给她送药,倒成了害她了!你们都疑心这碗里有毒,那我毒死自己算了!”
一面说,一面哭,一面拿起那只药碗就仰脖子灌了下去。
一屋子人群情耸动,林氏、温晏大惊失色,“巧儿,你这是干什么!”温晏喝道。
王氏抹了嘴哭道:“老爷疑心这药有毒,妾身就喝给老爷瞧,你看,有毒吗?”
温晏惊魂稍定,埋怨道:“你不该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吓得我魂飞魄散的,快请大夫!”
王氏满脸怨色道:“若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儿,老爷哪里在乎我的身子?”
温晏只当没听到。
王氏就坐在椅子里左一下右一下地抹泪,搞得气氛很尴尬,大夫来了瞧了脉,说夫人脉象很好,又验了那药碗,也说没什么异常。王氏愈发哭得悲切,温晏倒有些歉疚了。
林氏和温湄交换一个视线,二人均想,或许是慢性的药,分量少,这才查不出来。
温晏疑心尽去,就对王氏也温和了几分,劝了她几句。
王氏抬头抹去眼泪,定定地望着温晏道:“老爷是不再疑我了,可林姨娘恐怕还是难信我这个主母,我说句实在话,我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人,若为怕你生儿子便下药害你,那早些年良哥儿怎么生下来了?”
“我还不是一样把良哥儿当成自己的儿子教养,将来你生了儿子,也和良哥儿一样,老爷膝下子嗣太单薄了,你能为老爷开枝散叶,我欢喜还来不及,你生下儿子更是我们温家的大功臣,我怎么会害你?林姨娘,你实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叫我好生心冷。”王氏委屈地责备道。
林氏无话可答,只有红着脸赔不是:“是婢妾多疑了,婢妾知错了,还清夫人大人大量别和婢妾一般见识。”
王氏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硬是把持住了,醒着鼻子瓮声瓮气道:“真是叫人笑话!一个府里两个人有喜,吃一样的药,却作两样去煎,请两样大夫!外人瞧着还道我们府里不和睦呢!再说也花费过甚了,林姨娘要是信得过我,我明儿还叫人给你送药来,你只管放心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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