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娜很意外地发现自己成了纳尔喀的众矢之的,在纳尔喀刚刚发动攻击的时候,阿莲娜还没来得及赶回卓坦王布下兵阵的毡房营里,那边传来激烈不断的刀兵相接之声,冉达率先冲进战阵,阿莲娜却被急切向她奔赶而来的哈叶台拦住了。
阿莲娜不由分说,就挥了他一个耳光,怒道:“哈叶台,回去告诉纳尔喀,他敢伤害卓坦王和我阿父大伯他们,我绝对不放过他!”
哈叶台是特地赶来让她离开的,“梅朵公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单于会在今晚对卓坦王和鄂昆王发动袭击,我刚刚还听到,他们今晚的主要目标并不是他们两个,而是梅朵公主,单于现在正在到处找公主,公主还是快点躲起来吧。”
“他要找我?”阿莲娜蹙了眉,纳尔喀要主要目标在她,那刚才她在他毡房的时候为什么不干脆抓了她,而要放她出来?
哈叶台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单于是怕刚才在毡房抓了公主之后惊动了卓坦王,所以才想在发兵杀他们的同时一起把公主也杀了。”
擒贼先擒王,纳尔喀以她为攻杀目标也算正常,她一旦被杀,卓坦王失去了立脚之根,也就成不了大气候,凭他一个单于王,要怎么处置都是随心所欲,可是她不能躲,更不能逃,无论她今晚的胜算有多少,作为嫣支族的梅朵,即使死,也要死得坦荡节烈。
……
一片混乱的厮杀中,阿莲娜几乎被到处飞溅漂洒的血模糊了眼睛,清莹的月色光辉也似被笼上了厚厚的一层血霾将混乱中砍杀的每个人掩埋在其中,她渐渐消失的力气剥夺了她整个的神智,难以辨清敌我双方,一下接一下向她猛然挥来的刀不是被旁边竭力掩护她的冉达劈开,就是很幸运地见对方向自己下刀之前已从背后被人先补杀了一刀。
她似乎时不时会听到站在战阵之外观战的纳尔喀对自己的士兵大声叫唤着自己的名字,想来不是要保护她,而是要杀她的意思,阿莲娜和血的面容无力地泛起苦涩的笑,这样的杀伐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她就是不被杀,也会被累死。
回头看一看卓坦王和她的阿父大伯,谁不是在浴血死战,每一个对方士兵的倒下另一个士兵的拥来,都预示着他们力量的损耗,纳尔喀的力量也在不断地损耗,可是这样无尽的僵持下,最后获利的难道不是那个来自外族的元汉朝皇子吗?
如此狠毒的皇子,不折手段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他却可以坐井观天,坐守渔利!
可她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讨回这一切……
在阿莲娜精疲力尽的喘息声中,她清晰地看到纳尔喀夺刀闯进了战阵,他的骑射武艺都远不及玛尔齐,他那一点点的杀人本事都从玛尔齐身上学来的,而她和玛尔齐却是拜在了同一个师傅门下,尽管她和玛尔齐也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每看见纳尔喀挥刀砍倒一个人,她就忍不住要发出鄙夷而讽刺的笑声。
如果真有那样的本事和勇猛,当初被二皇子囚禁的时候为什么不雄起反抗,为什么要像一只弱鸡一样等着她去营救扶持?
“梅朵公主在那里!”他举着刀指向她所在的方向。
一群她平日里颇为面熟的士兵向她拥来,此刻却成了争相来抢夺她性命的恶鬼。
阿莲娜已经没了力气拿刀去杀,除了躲,只能躲,她一面挡一面躲,麻木到双腿失去知觉,只是因为身体神经的自我作用,在支持着她不断逃避,冉达及时赶来为她挡了几刀,却无法帮她挡去所有的攻击,冉达自顾不暇,被对方的众多士兵包围,而她在绝望之下却又看到了哈叶台。
原本并不以为哈叶台会背叛纳尔喀来救她,可是在哈叶台转头过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却毫不迟疑杀过来劈开了围攻她的士兵,这一切显然被在不远处的纳尔喀看到了,只在接下来的眨眼转瞬间,阿莲娜震惊地不敢置信地看见,纳尔喀手上的刀贯穿了哈叶台的胸膛,当胸而出,滴血的红色刀尖就在她的面前,不停向下落着血珠。
哈叶台朝她最后浮出一丝笑容。
“阿莲娜,我并不想杀你,但是我不得不杀你,要怪,就怪你阿母当初生了一个不该生的孩子,让他当上了元汉王朝的太子,这个威胁对我太大了,对不起,阿莲娜,原谅我吧。”
仿佛是一次由衷的忏悔,然而这忏悔所赋予的,不过是他背叛她自欺欺人的合理性。
纳尔喀举刀向她落下,竟被突杀出来的冉达一把挡住,阿莲娜幸得再次逃生,她不知自己如何就能这般幸运,每到临死关头,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险象环生让她逃出升天,她原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的,甚至早已放弃了生的希望,可在她转头看见那个人的那一刻,不知是因愤怒还是绝望而起,她对活下去生出了万般的渴望。
是二皇子齐亦梵!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我走!”二皇子拉住她满是鲜血的手,朝外杀出去。
“你放开,放手!”阿莲娜叫道。
“难道你想死在这里?”二皇子也对她吼道。
阿莲娜突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扯开他的手,对他又打又踢,吼骂道:“要不是你,我会死吗,要不是你,他们会死吗,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恶棍,去死的人应该是你!”
她夺了一把刀就要来杀他,被二皇子轻轻打了开去,扭手抢过她手里的刀扔在地上,抓住她的手腕,怒容满面地将她一扛,捆住她不安分的双腿,经由汉兵的掩护,出了纷乱的战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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