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问君出来的时候,发现范凉臣靠在医院外面的墙上,不用说,他肯定是在等自己。
“你怎么没走?”
王问君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初次谋面,开车送自己已经算个好人了。虽然是同路,但是两人也是竞争对手,可见范凉臣的风度。
“唔,老板也在这里啊,她说要请我们吃饭。”
范凉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知道是自己误解了的王问君也没觉得尴尬,她走到范凉臣身边,问道:“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二十分钟前我碰到她,她说让我等她半小时,应该快了。”
老板自然是陆瑶瑶。她不喜欢两个人的路女士或者路姐的称呼。她这具身体也才三十二好吗?未婚!还是老板这种称谓听起来舒坦。
陆老板在干嘛?自然是在和客户交谈。
在那个姓郑的医生走之后,她开始询问吴红一些事情。
吴红明确地告诉自己她想离婚,还想要两个孩子。
说实话,吴红没有工作,也没有技术能在社会上立足,想脱离刘家,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但是吴红的态度很坚决。
陆瑶瑶开始有些欣赏这个女人了。她柔弱但是不脆弱。为母则强,这句话实在有道理。
陆瑶瑶是接了郑医生的电话才过来的,在此之前,她已经比较充分地了解过吴红的情况。
“你要知道,你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那你怎么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另外,就算抚养权被你争取到了,你要怎么供养她们上学?”
从吴红口中得知,那两个女孩子,大的才八岁,小的才五岁,肯定都要上学读书的。
吴红紧紧抿住了唇,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与其这样勉强过一辈子,让女儿再重复我的老路,我宁愿拼一拼,看看能不能给女儿不一样的选择。”
吴红的普通话算不上标准,话也朴素得很,可是陆瑶瑶从这话里听到了一个母亲的决心。
她深深看了一眼吴红,点头道:“好,我会帮助你的。”
吴红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血色的脸都变得通红,十分小声。
“可是路小姐,我没有钱付给你……”
天上不会掉馅饼,从来没有受到别人帮助的吴红很明白。当然,郑医生算一个。
“不要紧。”
陆瑶瑶笑道,温和的面庞给人安定和信心。
“等你养好身体,我会给你找一份你可以干的工作,甚至你的女儿的学费我也可以提供。”
吴红没有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承诺,她更紧张了。
“可是为什么啊,路小姐?我没有可以回报你的东西啊。”
陆瑶瑶摇了摇头,她笑道:“可能因为我是一个好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掠过一个沉默的少年的身形。她兴致突然就不高了。
“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
陆瑶瑶没有说太多,直接走了。
出了医院,看见等候的两个人,陆瑶瑶招招手。
“有车吧?”
范凉臣点点头。
“跟在我车后面,我们去雅南阁。”
请了两个员工吃了饭,陆瑶瑶就让他们继续工作,自己也去处理吴红的事情。
吴红所在的村庄是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从吴红口中得知,这个地方男女地位极度不平等,周围村庄的人也对此习以为常。
吴红一个刚刚做过手术的人,肯定没有办法直接一纸离婚书就能同刘强离婚。刘强有家暴的习惯,不顺心时会殴打吴红,就连两个孩子,也遭受过不少虐待。如果吴红贸然提出离婚,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甚至动手。自己要去那个地方看一下,查看刘强家的情况。
晚上,王问君接到陆瑶瑶发的消息时,她正在忐忑地等待着郑远辉的到来。
看到要去偏远地区“出差”,王问君突然就平静了。自己要分得清轻重,以自己的理想为目标。
正低头看着手机想事情,不妨郑远辉到了。他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见王问君只点了杯水,已经喝了大半,沉声询问道:“等很久了?”
王问君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久别重逢,她不希望自己迟到。原本想客套地说一句没有等很久,但是她突然就不想说假话。
“嗯。差不多一个小时。”
郑远辉愣了愣,似是没有意料到王念君这么直白,他笑了笑,道:“让你久等了。我们约的七点,你可以来晚点。”
王问君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接下去,而是将菜单递给他。
“你来点菜吧。”
郑远辉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这是一家很有生活气息的餐馆,不过整洁干净,生意着实不错。
王问君嘴角弯了弯,这几个菜里都是她喜欢吃的。
点完菜好像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两人沉默地等着上菜。王问君有些焦躁,她先开了口。
“远辉哥你很久没有回去了吗?我在爸妈家都没有看见过你。”
这声哥哥让郑远辉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那时候,眼前这个沉稳有气质的女孩还是他的妹妹,他叫她囡囡。
十年时光带来的生疏感是不可磨灭的,郑远辉有些恍惚地想到。他十年前就好像不能把这个女孩当妹妹看了,现在更加如此。
“医生比较忙。”
郑远辉淡淡道。
这个借口就很烂了。
“那辉哥你知道我回去了吗?”
王问君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个劲地追问。
“……知道。”
沉默半响,郑远辉还是回答了。
王问君说不出话来。不需要继续问了,答案不言而喻。
“对不起。”
这句道歉没头没尾,但是在座的两个人心知肚明。
郑远辉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拉了拉衬衫的领口,显得有些随意。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母亲,她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和你有关。
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吧?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更何况,母亲已经老了,头发都白了,还要受这种罪,担上本不应承受的罪名。
“我去见过姑姑,她让我多去看看她,我不敢去。”
那是王问君刚脱离自己的家的时候的事,那时候她刚填了法学专业的志愿,她觉得心底的愧疚终于减轻了,但是在看到苍老的女人时,她忍不住哭了。她无地自容、羞愧,不敢去面对这个拯救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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