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牢狱里空荡荡的,除了魏齐外没有关押任何囚犯。无聊的周老头因为实在找不到人说话,特别憋得慌,就搬了张桌子放到魏齐的牢门口,隔着栏杆对着魏齐喝酒吃肉,听着魏齐贼心不死的劝诱,算是自己唯一的娱乐活动了。
“周牢头之前可是统领着二十人的兵头,现在却被李执忌惮排挤,随便封了个牢头打发了你。周牢头心里难道就没有怨言吗?”魏齐稚嫩直白的跟周牢头说着话,既然李执可以在魏家策反魏旭,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在牢房中策反周牢头。此时的他对李执充满怨恨,是要可以复仇,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听着魏齐天真的劝言,周牢头心里不为所动。他打不过陈志,骗不了李执,手底下的几个兵也各谋出路去了,凭什么跟着魏齐跟李执斗,他可不想被埋在城郊的小山岗。在他看来,牢房里的魏齐显然是得了失心疯。当然了,无聊的他并没有制止魏齐的言论,毕竟孤独寂寞的他现在也找不到别的人说话了。
只见周牢头闷声喝了口酒,然后拿起半只吃剩下的鸡腿,从栏杆缝隙中丢给魏齐,看着拖着铁链去捡鸡腿的魏齐,轻声说道:“继续。”此刻的他就像逗狗一样逗着魏齐,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蓬头垢面的魏齐快速地用脏手将地上的鸡腿捡起,连杂草都没有去掉,就直接往自己嘴里塞,大口大口地把鸡肉和骨头一起嚼碎,翻着白眼拼命地往下咽。周牢头的表现给他了一丝策反的希望,所以他要活着,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从这个牢房中逃出,向李执复仇。
“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放我出去,我就一定会好好地报答您,青阳县所有的土地商铺任您挑。您也不用担心李执陈志会找您麻烦,只要我逃出去,就能说服张天德再来青阳县,到时候李执陈志哪怕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魏齐不断夸大其词的说着,这些空洞的话说多了之后,甚至连他自己都着了迷。很明显,他既是在劝诱周牢头,也是在麻醉自己。
周牢头倒是看得很清楚,魏家已经完蛋了,没有机会了,就算魏齐能逃出去,毫无价值的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现在不过是痴心妄想着了魔。周牢头略有感触的低头叹息,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突然吱扭一声,牢房大门被人慢慢的推开了。魏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着门口,拳头紧握,指甲深深的扎入手掌而不自知,流下了点点血滴。
灰袍白衣的李执笑语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披甲挎刀的愣子。那身打扮,跟那天巷子里的装束一模一样。魏齐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场血腥的屠杀中,耳边全是族人们凄惨的悲声。如果不是此刻身上的铁链束缚了他,他恨不得扑上去生吞活剥了李执。
李执对惊慌行礼的周牢头轻轻点头,挥手让他退下,然后走到魏齐的牢房外,隔着栏杆,含笑看着魏齐说道:“魏先生别来无恙啊?”
“李执!你胆敢出现在我面前!”魏齐立刻奋力挣扎,使得身上铁链发出猛烈的声响。此时的他虽然面瘦肌黄,衣衫褴褛,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如同毒蛇般死死地盯着李执。
“我恨不得生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他把铁链拉直,尽可能的靠近李执,甚至想要挣脱铁链袭击李执,瞪着双眼歇斯底里道:“然后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我要用你的命,来告慰我族人的在天之灵!”
“魏先生太过激动了。”李执神态自若的坐在了周牢头刚才的位置上,倚着椅子慢慢说道:“我今日来,并非是来看魏先生笑话的,而是来跟你协商一些事情。”
“我呸!”魏齐咳出一口血痰,双眼充血的怒骂道:“杀父之仇不共在天,你双手沾满了我族人的鲜血,哪怕在我面前自裁,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过去温润如玉的魏齐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一心复仇的恶鬼。
“唉,此言差矣。”李执从腰上抽出一把纸扇,啪的一声将其展开,悠闲自得的扇着风,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知道魏先生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抽筋剥皮。但不知先生又可否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李执目光一寒,身子缓缓前倾,带有压迫感的冲着魏齐说道:“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先生又何必沉溺于过去的仇恨,因为逝者而忽略了生者呢?”
李执的神态语气让魏齐深感不妙,他瞪大双眼,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心里则是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成真。
看着虚张声势的魏齐,李执淡然一笑,直直的站起身来回答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日前来,就是希望能够帮魏先生解开心结,让你心服口服的为我效力。”
“你休想!”魏齐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也顾不了别的了,满腔悲愤立刻从胸口冲出喉咙,化作滚滚怨诉:“我就是被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决然不会投降与你,愧对我魏家族亲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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