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心里骂个不住,听宝玉开口吩咐,她便皱眉低头道:“二爷,你没见我这里忙着呢,就差几针这片荷叶就绣好了,你叫旁人去请琮少爷吧。再则我从来也没见过这位少爷,怕人家不认识我,不肯和我来呢。”
宝玉听了也没多想,当下便又喊晴雯去东院儿里请贾琮过来。
晴雯恰好在外间闲得发腻,再则她虽然和贾琮闹过,也吃了个大亏,可后来两人总算是化解开了,况且她也知道贾琮不大喜欢袭人,和她是一样的,因此答应了一声儿抬脚就出门了。
袭人见晴雯去请贾琮了,便又低下头刺绣。宝玉和秦钟两个却小声儿嘀嘀咕咕地去了里间,又放下了帐子,两人躲在里头不知嘻嘻哈哈地在做什么。
袭人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不住晃动的床帐,心里把秦家骂了个狗血喷头,把秦家十八代祖宗都一个一个请出来痛骂不休,其恶毒凶狠连袭人自己都害怕。
她低头只顾骂人哪里还有心思刺绣。耳听得里间的大木床咯吱咯吱乱响,袭人再也坐不住,索性把手里的活计胡乱一丢也就走了出来。
麝月这时候正在外间坐着数豆子呢,一抬头见了袭人出来便诧异道:“袭人姐姐,你怎地出来了,不是正绣东西呢?”
袭人闻言便对着里间怒了努嘴,一脸厌恶地低声骂道:“那不知羞耻的东西又来了,缠着咱们那位二爷不知在做什么,我如今是见不得这位秦少爷,一见他心里就恶心得难受。也不知那饿不死的狗杂种艹的秦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一个女儿养成那样子,叫千万人指着脊梁骨骂。如今连儿子也是这样不要皮不要脸的下贱货,日后一个个不知道要怎么死呢!”
麝月自从认识袭人那一日起,从来都是见她温顺柔和,无论对谁都是极好极体贴,最是个知道体贴人的好女孩儿。如今忽然听她嘴里骂出这一连串儿恶毒不堪的脏话来,一时间竟然吓呆了。
她怔了半晌才悄声儿问道:“袭人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袭人听了愈发烦闷,低声和麝月道:“我告诉你说,你可悄悄地别到处乱说去,别惹了祸我可也难保你。”
麝月忙点头答应了,袭人这才越发把秦可卿和贾珍的事情都说了,又回身指着屋里骂道:“秦家都是一群饿不死的穷鬼,那个在宁国府里祸害,这个又跑来咱们这里,把好好个宝二爷不知带成了什么,你说我能不生气?”
麝月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秦可卿的事情,不由得就惊讶得回不过神来,再听袭人骂秦钟,也跟着点头低声儿骂了半天。
袭人这里骂痛快了,这才皱眉道:“晴雯这个蹄子,就去了这么半天也不见回来,我去东院儿里寻她去,你好好在这里看着屋子,别进去,也别放人进去,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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