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婆一边啜泣,一边诉道:“我姓刘,是本村人氏,老头子姓赵,怎奈去世的早,留下了一亩三分地和一个年幼的女儿。女儿由于生下来皮肤白皙,路过的算命先生说她命好,便起了个芷茹的名字。我勤耕着一亩三分地,好不容易将芷茹拉扯大,眼见得芷茹出落的大大方方,又乖巧懂事,正欲寻个好人家成亲。不料刘府的刘三数日前从我这里收租,当时我正在茶园里帮村里人抢一些老茶叶贴补家用,我家芷茹待人热情,见刘三来了,好茶好吃招待他。不料这刘三人面兽心,就欲非礼我女儿,还好我回家喝水撞见,用扁担将刘三打了出去,这才躲过了一劫。”
李时珍一听是刘府刘三,不由得气往上冲,骂道:“刘三这狗东西,祸害乡里,定然不得好死。”
这人都是有感情的,特别少年,若没了热血,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何区别?
但事情断然不会如此简单,李时珍问道:“后来呢?”
赵氏接着道:“这刘三被我打将出去,心中怨恨,今天上午便携了两个陌生的泼皮来到我家,强拉着说我租了刘府的田,这几年一直没有交租金,欠下了白银二十两,刘府老爷宽厚仁慈,可怜我孤儿寡母,所以一直未来讨要。今日却是最后限期,若不交了租田欠银,便把良田收回,将我女儿抵押了去。”
赵氏说到这,忍不住放声大哭,四人听着这哭声,都是神色黯然。
庞宪忍将不住,问道:“后来便怎么样了?”
赵氏苦处一旦被打开,便抑制不住,继续说道:“这田产是我夫祖上家业,乃是先祖省吃俭用花了一辈子心血买来的荒芜田地,当年用命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至今犹有知县老爷的田契文书为证。可刘三不由分说,硬说成是刘府的产业,村里有人看不过,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被刘三带着两个泼皮一顿暴打,村里人看刘三势大,亦不敢阻拦,可连我那女儿,被他们活生生的拖拽了去。”
这时候庞宪彻底愤怒了,也是破口大骂道:“这人如此可恶,简直畜生不如。”
李时珍三人都是一愣,他们对庞宪了解甚少,没想到这人如此年纪,却嫉恶如仇。
赵氏接着道:“我本欲往县城知县老爷处理论,村里人说刘府势大,争执不过。老头子祖辈所留的田产没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女儿也死生未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到此,万念俱灰,遂才寻了死路。”
李时珍听得赵氏说完,脸色已是铁青,但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问道:“这刘三拉着你家女儿往哪里去了?”
赵氏呜呜咽咽的,往东便道上一指,说是往邻村去了。
李时珍忙向福伯与兄长道:“你们先到这里稍作休息,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李果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忙道:“兄弟不可莽撞,这刘三有三个人,你一个瘦弱书生,如何去和他们理论,不若我们四人一同前去,说不定能把人要回来。”
李时珍怒火中烧,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对于兄长李果珍的话置若罔闻,看了一眼庞宪,两人心意相通,不由分说,快速飞奔往东道邻村而去。
这一下可把李果珍吓坏了,心想兄弟要是出了点意外,不说父亲解救无望,母亲泪眼哭干,自己恐怕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忙欲追了过去。
这时旁观的福伯淡淡的出声拦道:“大公子勿慌,二公子博览群书,熟读经史,若一个刘三都应付不了,又何以解救老爷,光大我李家门楣?”
李果珍一听这话有理,可自己兄弟他如何不清楚,只知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人情世故一点不懂,若要出点事情,回去如何向母亲交代。
福伯看着犹豫而有些着急的李果珍,温和的笑道:“二公子是一只藏在悬崖峭壁的雏鹰,不经过深渊的纵身一跃,如何能够成为翱翔蓝天的霸主,担起人生的职责与使命?”
这一句话好似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果珍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啊,自己的这个弟弟已经十六岁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早就一个人拿着药锄深入深山采药,背着药囊、摇着虎撑走街串巷的替人诊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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