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颜宅陪着女儿,为的,就是之后魏家若有人登门提亲,她可作为女方这边的长辈替女儿同魏家的长辈交谈。
徐夫人在边境呆过几年,又做了十多年的徐平洲的夫人,如今身上自也有些气度在。
她早不是从前吉安林家的姑娘,也早不是永林县的那个颜家的儿媳妇。
便是女儿有了一门如魏家这般的好亲事,徐夫人也没觉得自家这边是低人一等的。门第固然重要,可自己女儿哪哪儿都不差,若魏家长辈有礼数、也看重女儿,那么她必然会还以礼貌和尊重。
但若是人家长辈根本瞧不上女儿,徐夫人觉得也不必去受这份委屈。
颜熙虽没能做卫家儿媳,但卫家一家对颜熙如今的婚姻大事也十分关心。徐夫人住到颜宅来的这些日子,卫夫人也几乎是日日过来,一时间,显得本就人多气旺的颜宅更是热闹。
魏家这边的态度比徐夫人想象中要好太多,所以,双方相谈,都十分愉快。
为显重视,婚前需要的准备一样都没少。三书六礼,魏家更是一个步骤都没省。
既然走起了三书六礼,魏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当初虽说他派了人去吉安,有提醒卫家人到衙门去解除颜娘同卫辙的婚约,但若按着程序来的话,其中也的确是还差着一份卫辙的放妻书。
当然,既然衙门已经登记了和离,他这边再同颜娘成亲,自是不会有问题。但魏珩总觉得,拿不到卫辙亲笔书写的那封放妻书,他总觉得还差一点。
他不希望他同颜娘之间之后会再生什么变数。
所以,思忖一番后,魏珩直接登了卫家的门。
卫辙才从营中回来,听说魏珩来找,他愣了一下。之后,才对那来禀的小厮说:“请魏世子进来。”
魏珩自卸下那份大任后,如今并没有任职,他如今有的,就只是身上的一个魏国公府世子的爵储。
所以,卫辙从前称呼他的“大人”、“陛下”这样的称谓,如今是再不能用了。
但卫辙心中仍是有所琢磨,他不明白此番魏珩来寻所为何事。从前他是正三品文官时,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彼此之间并无交流。之后他代为天子,他是他的臣子,有的所有交集也都是关乎朝政的。
而如今他已不再在朝为官,此番来找,又能是什么事?
不好好的呆在家中做他的准新郎官,跑他这小庙来做甚?但既想到了婚事,很快的,卫辙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不免笑了。
魏珩被卫将军府小厮请着进来时,卫辙正端坐在大厅内等他。
因早已揣度到他此番来意,所以,卫辙在等着魏珩进来时,脸上一直挂着笑。
卫辙的性子,略有些张扬。他也不慕强权,虽然魏珩曾经登过顶,且如今仍身份尊贵,但此番卫辙见到他,也没有卑躬屈膝之意。
只是起了身,打了招呼后,便落落大方的请魏珩坐。
魏珩性子则偏内敛,也更为稳重一些。他更喜欢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入微,这会儿虽说并没什么异样,但他其实是有在揣度卫辙此番心中在想什么的的。
魏珩此刻大有点“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的意思。
二人相互打过招呼,沉默一瞬后,卫辙先开了口,道:“魏世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卫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吧?”
魏珩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该是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所以,魏珩也没打暗语绕弯子,只是直接说道:“我同颜娘亲事差不多已经定下,婚期在来年三月份。”说到这里,魏珩略顿了下,他看向卫辙。但卫辙也没接话,知道他是想说的还没说,所以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魏珩继续说:“到时候,还望卫兄能去小酌一杯薄酒。”
卫辙笑着道:“只要魏世子邀请某人,某人一定去。”
魏珩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又说:“我想,在下此番前来的目的,卫将军应该心中有数了。”魏珩仍望着他,索性说的更直接了些,“当年在吉安时,在下以将军的身份同颜娘成过亲,虽然之后也劳烦卫老爷和卫夫人去衙门登记办了和离,但始终还是差一份将军亲笔书写的放妻书。”
“在下此番过来,就是想请卫将军写下这封放妻书。”
卫辙道:“世子若今日不登门来,卫某就要忘了此事。既然世子今日亲自登了门,自然该写。不过……”他转了下话头,又再接着说道,“我一直拿颜妹当亲妹妹待,如今见她能觅得如意夫婿,我这个兄长心中也很为她高兴。”
“但魏世子别怪我信不过你,只是为了我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考虑,我总该多为她着想一些。”卫辙索性也直言了,“魏世子你给我写一份保证以后一定全心全意只待她一个好,此生不论发生何事,都绝对不离不弃不纳妾的保证书,我便即刻将那份放妻书给你。”
魏珩以为是什么大不得的事,见只是如此,他便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他答应得干脆爽快又果断,“将军可否借一下笔墨?”
卫辙见状,爽朗笑了,他大声冲门外道:“快去取笔墨纸砚来。”
下人取了笔墨来后,魏珩卫辙二人便各居一边,认真写起自己手中的东西。写完后,互相交换。看了彼此所写下的东西后,二人都很满意。
魏珩小心翼翼将这份放妻书放到系挂在腰带上的荷包中,再无事多言,便朝卫辙告手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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