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天高,苍山矗立。林子云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人在茫茫天地之间与高山与大洋相比,如同一粒尘埃一般。
枫林如火,红叶如蝶,偶尔垂眸能看见这红色的画布中透着一寸寸绿。雩山上土地贫瘠,碎石遍地,荆棘扎堆,很少看见如茵的绿草。
“山势奇特,遥遥而见,雩山竟有一飞冲天之象,奇哉怪哉!”林子云乃是阵法大师,他看见雩山风水阴阳互生成卧龙而飞之景,不禁大感神奇。
在他眺望远方之际,林子云留意到一陡峭悬崖上斜出一株翠松,那翠松形如龙舟,长势奇异,更加奇怪的是古松上盘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那老翁似与山间落阳,雾霭,云海融在一起。林子云用浑天四极灵目看到这老者手中握着一根竹竿,似乎是在山中垂钓日月般。
林子云觉得匪夷所思,他只听说过钓鱼,钓螃蟹,钓龙虾,可从未见过有人垂钓山间的明月,山中鬼魅的。
林子云清了清嗓子,吼道:“老伯,你是在垂钓落在山中的大日吗?还是说这苍茫云海中藏着大龙?”
“后生,你上来看看便知道了。”松上老者大笑着回道。
林子云心道:“荒山野岭,只怕是位高人,去见见何妨?”他灵气凝翼,飞身而上。林子云落在那株古松上看清那老者的面容大吃一惊,难怪此前他用浑天四极灵目也看不透这人的面貌,原来这老者正是化龙城的天人尊者柯雨修。
柯雨修笑道:“后生,你再看看老夫所钓的是何物?”
林子云站在上面往云海中看去,只见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
林子云摇了摇头,青龙尊者笑道:“再看看吧!”
林子云心中一惊,他看到那鱼线落下的位置正好就是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他不由得失声惊呼道:“前辈是在钓晚辈?”说出这句话,林子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青龙尊者不喜不怒,面如古松一般,让人看不出丝毫表情。他道:“老夫在这里垂钓了半月,这里经过了千百个人,惟你一人上钩。”
林子云还是不解其意,柯雨修道:“老夫手中鱼竿钓上来的都是大龙,你这个后生稀里糊涂却像一个臭泥虫。”
林子云想到青龙尊者在黎州地下河钓起蛟龙之事,笑道:“前辈钓鱼,钓的是愿者上钩,晚辈明白了。”
“不是愿者,而是缘者!你跟老夫颇有缘分,如今你有大灾降临,老夫在此地等候你是为了赠你几言。”青龙尊者饶有深意的看着林子云。
林子云知晓这位老前辈乃是古茗星罕有的大能修士,他躬身求教。
青龙尊者看着林子云,凝重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煞气,老夫也很少见。煞气损神灭道,若控制不好,你将会堕入魔道。”
林子云心中一惊,大能修士太恐怖了,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隐患。他曾修行伏仙真功,难以自制。后来虽然修行正统修行之术,但是这股戾气,煞气一直影响着他,以至于林子云身上还诞生出杀戮剑意。林子云心头狂跳,连忙道:“请前辈教我!”
青龙尊者摇了摇头,道:“老夫什么都教不了你,道就在你的脚下。”
“道就在脚下……”林子云细细品味着这一句话。
“剑乃手中之兵,杀人之器。强者驭剑,弱者奴剑,则剑亦有可能反噬其主。”
林子云心中满是疑惑,可他再去看时,青龙尊者竟然已经消失在他眼前。林子云心中大惊,大能修为当真恐怖,来无影去无踪,简直神出鬼没般。
林子云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他沉思道:“剑只是剑么?”
林子云的剑道是天地万物皆为剑,他眼前所见的皓月可为剑,耳边之清风也可以为剑,一株草,一粒尘土都可以成为林子云手中的剑。林子云的剑不包括剑的本身,他已经悟到万物皆可化剑的境界了。可是柯雨修今日却点醒他手中的剑是手中之兵,杀人之器,这是为何?
林子云心道:“柯前辈是要告诉我,这世界并非所有的东西都是兵器,都是剑。除了剑,那株草还是那株草,明月也是明月的本身,它们并非为剑。”林子云心中变色道:“我只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不晓得自然本身的道才是天地之道。”
林子云的剑道就是自然之道之中悟出来的,柯雨修这一番话点醒了他以往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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