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李羡仙没好气的白了老师一眼,说道:“你说你,正教得我好好的,却突然拍屁股走人了,自己跑到这么个地方来逍遥快活,安享晚年,把我留在那乌烟瘴气,混沌不堪的地方独自谋求生存之道,你说你对得起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老师吗?你就不懂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底下哪有父亲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的?啊,也有,老爷子就是这般。”
“哈哈。”孙先生摇头苦笑,说道:“老夫可不敢接你这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夫还想好好的再活上几年呢,而且……”
孙先生顿了顿,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的慈祥与自豪,才又继续说道:“老夫相信你,知道你小子古灵精怪,鬼点子最多,就算老夫不在,你也能好好的活下来的。”
“那我还不是被硬逼出来的?”聊到这里,李羡仙那总是笑眯眯的脸上,忽然挂上了一丝阴霾,继续说道:“最开始是四哥感了伤风,你说四哥自小习武,体格是哥几个中最健壮的一个,小小伤风,能奈他如何?结果怎么着,不出半个月就病死了,我如何不怪?”
“接下来,四哥这才故去不到半年,平日最是疼我的五哥上山打猎,回来就昏迷不醒,太医一查说是被什么虬褫咬伤,中了不解之毒,要知道,我从小就和五哥在那片山林里玩耍嬉戏,也没听过那林子里出现过什么虬褫,怎么偏偏就突然冒了出来,还让五哥撞上了?五哥也不傻,还带着侍卫,见到那传说中的毒物还不快跑?几十名侍卫,怎么着也能拦得住一时片刻,足够我五哥脱身了吧?”
孙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倒是看得透彻。”
李羡仙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这还没完呢,我那九弟,天生聪明伶俐乖巧,小脸长得也甚是讨喜,我都喜欢的不行,结果怎么样了?才几岁?六岁的娃娃啊,难道是上辈子刨了谁家的祖坟了?吃个饭,竟然让一口馒头给噎死了,他那奶娘是怎么当的?那都是精心调教出来的奶娘,我就不信连一个六岁的娃娃都看不住!”
“唉。”李羡仙长叹了一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傻子也看得明白了,兄弟之中,谁太过的惹眼,谁被老头子在意喜欢,谁就活不长,唯有做个纨绔,天天惹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才能太太平平的活下去!”
“你三哥呢?”孙先生问道:“当时你家老爷子最是器重于他,老夫依稀记得,当年每日到他府上登门拜访的那些趋炎附势之流,可都要把他府邸大门的门槛,都要磨平了。”
“他算是比较幸运的了。”李羡仙说道:“不过骑马时摔断了腿,现在只能下人推着走,从那之后,三哥的府上就变得门庭罗雀了,人心冷漠,呵呵,相比之下,真的还是这江湖要温暖一些,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三哥算是彻底的在这场斗争之中脱了身,只是以他的性子……唉,不提也罢。”
孙先生看着曾经那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无论相貌心机都是成熟了太多,对与生存之道看得如此透彻,心中倍感欣慰之余,也是明白,在那比江湖还有混乱,利益熏天的权利中心,看似过得奢华潇洒,而那每天都需小心谨慎,一步踏错就可能性命不保的苦处,并非是那常人所能忍受的。
“我听说,你遇到刺客了?”算先生再次轻叹,问道。
“是啊。”李羡仙耸了耸肩膀,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客栈,消息倒是灵通?”
孙先生说道:“你怎么不去以为,是那叫姓阎的少年郎告诉我的?”
“这种事他不会说。”李羡仙说道:“阎小哥儿这人有点意思,对我的胃口。”
“这少年郎不简单。”孙先生提醒道:“你还是注意点好。”
“我交的是朋友,也不在乎其他,再不简单,还有我那些暗算手足都觉得天经地义问心无愧的兄弟们不简单了?”李羡仙呵呵一笑,如此说道:“而且斩龙峡畔,也多亏这阎小哥儿救我一命,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以小人之心度之,那岂不是和我那些兄弟没什么两样了?”
孙先生的好意提醒被李羡仙一语否定,心中却是欣喜,生活那样一个环境之下,李羡仙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讲出这样的道理,如果所言真的出于肺腑,那么这旧时学生,至少还留着一丝的人味儿,没有被那权利二字侵蚀成了只懂得不团吞噬,向上攀爬的行尸走肉。
孙先生继续说道:“当初,老夫让你跟我习武,你却偏偏不肯,如若不然,以你的资质若再努力一些,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小心翼翼,一个四品巅峰的刺客,都差点取了你的性命。”
李羡仙笑道:“习武太苦,我可受不住,而且他们想要杀我,就算我武功再好,也总能请到比我更厉害的人物,就算我有朝一日练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就真能荡尽这天下?江湖多少代风流人物,就有多少个天下第一,我也没听过有哪个帝王,是靠武功天下第一争到的。”
李羡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着又道:“我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早就明白,这普天之下最厉害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修为,而是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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