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就不知道霍婧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耳边好吵好吵，总有蚊子在嗡嗡的叫，他要不是全身没力气，只想一巴掌拍过去——
而此时，他心里那个蚊子，狗胆越来越大。
“就知道你听不到，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你可怜，我早就走了。看你落到什么地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的停了。
沉默间。
霍婧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慢慢地，缓缓地，俯下头，吻上了他的唇瓣——
我会陪着你，我会告诉你，我霍婧比江满月好！
谁都会弃你而去，可我不会。
只因你的救命之恩。
……
镜湖也是闹得人仰马翻的，江满月没想到慕岚喝醉了这么迷糊，一个劲的拉着她说话，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听了直想笑。
不知道哄了多久，总算是把话痨哄好了。
她把他弄到床上去，又去他的衣柜里找衣服给他换，慕岚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吐了。
她还好，他倒是吐到他自己的身上，那叫一个惨
不忍睹。
江满月觉得慕岚的酒品确实算不得好，以后她可不能让他再喝醉了，这一次简直都要把她累死了。
她虽然和慕岚的关系亲近了很多，但是还没有那一步的发展，至少看到他裸露的胸膛，她解他纽扣的动作有些发抖，心中慌乱无比，耳根子都红得滴血。
可后来，当他的衣服都被她褪下，她看到的却是他满是伤痕的胸膛。
他的身上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甚至有很多都是致命的伤，哪怕经过岁月的抚平，依旧在他的胸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痕，像一条一条的藤蔓缠上了她的心脏，连呼吸都要窒息了。
刚才的心猿意马，如今只化作了震惊和疼惜。
她指尖抚过他胸口的伤，隔着朦胧的灯光，似乎也能够想起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是如何的卑微，如何被人欺辱，践踏！
这满身的旧伤都是他过去苦痛的见证。
他在黑夜里悲鸣，却无人知道他疼痛和难过。
因为他就像一支挺拔清瘦的修竹，沉默而隐忍，仿佛一切的欺辱和都不能压垮他。
慕岚的背脊，从来都是挺得笔直的。
她只看到了他如今的风光和矜贵，却没有人问过他一句，那些年挨打的时候，那些年在地下赌场以命打拳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她的眼眶越来越红，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滚出来，坠到了他的伤口上。
她只觉得那些伤，好像是劈在她心里的。
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疼呢？
她很想问一问他，他不是慕氏的三少吗？为什么他身上会有那么多致命的伤……
她不想去追究那是什么留下的伤口，但她真的觉得疼极其了，疼得让她只想抱紧了他，把她的所有温暖和爱都给他。
她怔怔地看着昏睡的他，手里的衬衫已经被她捏成了一团，形容她此时的这颗心。
她哭着就笑了，手指停在他的胸口。
“阿年，其实需要糖的人是不是我，而是你。”
能够说出口的痛苦便不是痛苦，她还能说，可他说都不能说。
因为把一切痛苦压在他身上的人，是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她赐予他生命，同时也赐予他这满身刻骨的伤。
他怨不得，恨不得，怪不得，只能平静的接受这命运的残忍和不公。
她眼中的泪意愈发的汹涌，她觉得少年时候的慕岚一定很可怜，甚至比她还要惨。
她终于忍不住了，慢慢地俯下身，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身上，双手攀住他的肩膀。
他上身没穿衣服，她趴在他的怀中，眼泪和着他沉稳的心跳一起。
她想告诉他，没有人爱他，她来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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